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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室内，没人敢说话，都只是默默看一眼面无表情坐着的纪云宸面面相觑。
纪云宸没有反驳纪融天，也眼睁睁看着乔晨曦被纪融天带走，这简直匪夷所思，但却又真实发生了。
青年侦探从未见过如此颓丧的纪云宸，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宰治力，只是在时光的长河里徒然消逝生命而已。
本来他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是那么苍白无力。
没人能介入到他们三个人的纠葛中，即便青年侦探一直在旁边看着。
乔晨曦离开后，秦君意很快也离开。
他只是因为乔晨曦在这里，所以才出现在这里罢了。
对纪云宸，秦君意虽然某种程度上将他视为盟友，也有一些往来，但他无法宽解他什么。
毕竟他们在盟友之下还有另外一层竞争关系，是因乔晨曦而起也因乔晨曦而止的关系。
在离开前，秦君意拍了拍青年侦探的肩膀。
一切都不需要言语，他是在请青年侦探看住纪云宸，别让他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而他自己需要尽快回到大哥身边，才不会被怀疑去向。
“天亮了。”
这时，靠在门口的医生冷不丁轻声喟叹了一句。
望出去，浅金色的晨光在门前洒下几道浑浊的光幕。
“原来是在这里。”
车子从庄园别墅外面的某个隐蔽角落缓缓开走，跟着乔晨曦和外国少年来到这里的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不过倒是没想到这位唯恐天下不乱的小魔王居然也在这里，还和乔小姐交情挺好的样子。”隐匿了许久的黄毛此时已经换了个发型，不再是可以半扎起来的长度，而是标准的板寸，只是金灿灿的颜色仍旧很醒目。
因为这个发型，黄毛被黑发少年冷嘲讽了至少半个月。
不过这不是出自他的意愿，当时他们要出发离开，却在高架桥发生了恶性车祸，当时两人都伤得很重。
庆幸被好心人救了，在医院治疗了很久。
黄毛的发型是因为要做开颅手术所以剃掉了头发，现在则是重新长了出来。
黑发少年则是微微皱着眉头，他的表情看起来极为严肃。
他们两人没能成功回去汇报，后来上面派了人来找过他们，也就前几天的事情。
顺便，还给了他们新的任务，或者应该说，是让他们继续未完成的任务。
“他已经走了，不需要在意。”
“这倒是。”
黄毛慢悠悠地开着车，伸了个拦腰。
朝阳从山的另一侧照射过来，将眼前的一切都镀上一层金色。
“那帮人真是煞费苦心，竟连后路也要断吗？”黄毛喃喃道。
他们所遭遇的车祸与纪云宸一样，全是由无人驾驶的智能车导致的。
也就是说，是同一伙人。
但目的还不是很明确，黄毛和黑发少年需要调查的，是利益下潜在的阴谋。
因为背后组织的某些行为已经损害了他们老板的利益，并且，暗世界的秩序正在出现崩坏的预兆。
“那个孩子，我们必须在他们得到之前先找到他。”黑发少年抬眸望了一眼窗外，便继续鼓捣手中的扫描仪器。
黄毛耸了耸肩，他倒是不太急。
这种时候，先动手的那一方不一定就有优势。
“两份早餐，二十块钱。”
“谢谢。”
车门打开又关上，纪融天去早餐摊简单先买了点可以果腹的东西递给乔晨曦。
他大概猜到她可能十几个小时都没有进食过，但因为精神状态不佳，所以压抑了食欲。
“多少吃一点，身体会扛不住的。”
重新发动车子，纪融天转动方向盘，将车子掉头。
这时，捧着热乎乎豆浆的乔晨曦说话了。
她低着头，愁眉苦目。
“厉哥哥，不可以改变吗，这种关系。”
纪融天不由多看了乔晨曦一眼，他其实心知肚明乔晨曦想说的是什么，但他不能让乔晨曦如此动摇。
“小曦，我知道这几天你可能和他一起经历过惊心动魄的事情，你会因此心软也是常态。但只是一时的错觉，你要记住，这个男人曾经伤害你有多深。”
纪融天停顿一下，讳莫如深补了一句，“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该有多可怜。”
“……”
这是纪融天头一次向乔晨曦强调孩子的存在，之前，他一般都不会轻易提起。
一方面，这就像是他们之间的禁忌，一方面，纪融天也怕刺激到乔晨曦，让她突然回忆起什么。
但现在，这个时机却是正当好。
纪融天此言一出，乔晨曦便沉默了。
她胸口的刺痛越发频繁而明显，只有提到纪云宸，纪融天的语气才会如此强硬而无情。
乔晨曦不由记起那个梦，最后他们奔向的是阳光，而不是黑暗，她就以为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仇恨。
但纪融天在这一刻，帮她将希望捏碎了。
“你别对他寄予任何希望，即便他想补偿你，也只是补偿而已。看看这个，你就明白了。”纪融天单手操作着方向盘，一边打开手机，快速地按了几下，而后递给乔晨曦。
乔晨曦深深望了纪融天一眼，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接过手机。
入目，便是一个特大的标题。
纪云宸的名字赫然在目，但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而与这个女性名字相对应的照片里，乔晨曦毫无疑问看的是那名红衣女子。
那个在庄园疑似亲了纪云宸的女人，那个在纪宅理所当然充当着女主人的女人。
这是一则关于婚讯的新闻，稿子写得绘声绘色，乍看仿若豪门难得的完美爱情。
从等待，到分离再到等待，十年的时间。
乔晨曦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不自禁的。
尽管她不怎么相信小故事般的花边新闻，但传递出的信息却让乔晨曦无法忽略。
那个女人认识纪云宸的事情远比她久，他们之间的故事，发生在她和纪云宸之前。
虽然暂时看不出纪云宸是什么态度，但他一句话没说，难道不是最奇怪的事吗？
如果纪云宸真的在乎她的感受，不应该解释一句吗？
哪怕只有一句，说会给她一个交代，也行。
可是并没有，什么都没有。
“小曦，这个男人不值得。”纪融天替乔晨曦下了一个结论。
乔晨曦久久没说话，她默默将手机还给纪融天。
其实她并不惊讶，毕竟她装作物业人员去调查的时候，已经接触过红衣女子。
但看到这种“官宣”，心底到底还是会不舒服。
她试图给纪云宸找出一个理由，比如他正在昏迷中，并不知道婚约的事情。
以及，他不是选择留在庄园，而是同她离开。
可又有那么多的疑虑，盘亘在乔晨曦的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
拿出自己的手机，乔晨曦却是定定地盯着屏幕，没有进一步的操作。
她从红衣女子的跑车后车厢拿到的资料，是否还有必要给纪云宸？
或者，她应该给纪融天？
她不明白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闭上眼睛，乔晨曦想要感受自己的内心，却发现她的内心空荡荡的，杳然无声。
也许她想要化解仇恨这种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如果仇恨可以被化解，她也不需要在意大利生活五年。
乔晨曦从来没有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大脑，为什么她什么都记不起来。
比起之前的回避以及顺其自然，此时她疯狂地想回忆从前。
然而她的脑海深处，除了一片黑暗便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甚至，乔晨曦发现她对后来的事情也开始记忆模糊起来。
“喀！”
痛苦地抱着头，乔晨曦弯下腰，整个人蜷缩起来。
看到她这副样子，纪融天脸色微沉，他忙问，“小曦，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头疼又发作了？”
乔晨曦却根本无法回答，她的脑袋里仿佛困着一头野兽，此时正发了疯想冲破禁制。
知道乔晨曦发病机制的纪融天，首先做的不是马上送乔晨曦去医院，而是立马给柯恩打去一通电话。
他不知道柯恩去了哪里，但他确定他还在这座城市。
而这座城市里，能救乔晨曦，也只有他一人。
强烈的耳鸣让乔晨曦听不清纪融天在说什么，她勉强睁开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扭曲的世界。
却在这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和勇气，竟是拿起手机，凭着感觉操作，将手机中的那些照片发了出去。
至于是发给谁，乔晨曦没看清楚。
屏幕显示发送成功并暗下去后，乔晨曦便眼前一白，失去了意识。
身体与意识的脱离，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
可这一次，乔晨曦没有看到以前的自己，也没有做梦，只是漫长的沉睡。
“叮……”
重新购置的手机在桌面上振动了一下，卡是刚从营业厅恢复的，才装上去没几分钟，便收到好几条短信。
手机的主人没看，倒是旁边的人偷偷瞄了一眼。
看到发信人的抬头，青年侦探愣了一下，却是小心翼翼地对身旁的人说道，“是……乔小姐发来的彩信。”
纪云宸此时才有了一些反应，他缓缓转头扫了一眼手机亮起的屏幕，但没有马上拿起。
不知道是在等，还是在深思，在屏幕暗下去的那瞬间，纪云宸才突然伸手拿过手机。
一个字一个字确定着乔晨曦的名字，纪云宸沉寂的目光里，暗涌翻动，却在一瞬又寂寥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