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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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天,本身就不是很暖和,冷飕飕的,凑巧今天还是个下雨天,淅淅沥沥的雨在冷风中下着。这样的大雨天,幸村也没出门,在画室里画着画,然后就听到楼下在准备晚餐食材的妈妈下面叫他的名字。放下手里在画的东西,估摸着下楼再上来的画上面的水应该也干了。

到了楼下,妈妈在一边站着,玄关处站着一个对于幸村算不上很熟悉的高中同学。只是她狼狈的样子让幸村有点惊讶。

小林秋江对于幸村夫人的邀请拒绝了,站在门口等着人,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头发因为受了潮湿气的缘故,还是因为雨太大的缘故,她的头发都一缕一缕的垂在脸颊上,脸色显得很是苍白,眼底是大大的青色,显示着主人最近休息的很不好。手里还拿着一把还在滴水的雨伞。神情有着说不出来的纠结和难过。

“小林桑,你找我有事吗?”幸村走到门口处,有点奇怪她的出现。

小林秋江在看到来人的时候就一个九十度的鞠躬,头发垂在两颊。身体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还是怎了,一直在颤抖。

“幸村君,求求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求求你!”

幸村皱着眉头避开了她的鞠躬,“小林桑,我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在这样一个糟糕的天气出门,但是,我想我可以跟你出去一下,你先进来喝杯热茶吧,我去换个衣服行吗?”

小林站直了身子,眼里都是感激的摇摇头,“谢谢你,幸村君,我就在这等你就好了。”

幸村也不再劝,妈妈刚刚肯定已经邀请了,自己再邀请了一次,已经礼数到位了。上楼迅速的换了一套衣服。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雨伞。

“妈妈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交代了一下就和小林秋江踏进了雨幕中。

雨还在下,天也开始变黑,“小林桑可以告诉我,需要去什么地方吗?”两个人站在路边打着计程车。

秋江对着冰冷的手哈了一口气。眼神有点恍惚,眼泪就这么下来了,“抱歉,失礼了,请和我去见,去见一个人。”

幸村也不好再问下去,他记忆里,同小林秋江同班了两年,她只和另一个女生,细川雪也一起出入不同的地方,基本不会去和别人说话,两个人就像抱团取暖一样,拒绝了别人进入他们的世界。细川雪也也是一样的,对着别人也是浑身尖刺。两个人同班那么久,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后到了的位置是墓园,他有点惊讶。

“请问?”

小林秋江抢先付了车钱,先下了车,没有顾及幸村的提问。

“小林桑,我回去一件衣服吧,这件不适合。”拜祭去世的人,穿着浅蓝色的外套,怎么都不合时宜。

“不用,那家伙,就喜欢这个颜色。”秋江看了一下穿着黑裤子,浅蓝色外套的,撑着把黑伞的人,笑说了一句话,声音像是在笑,却又更像是哭。

穿过一排排的墓碑,最后在一个新的墓碑前停下。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个小女孩,黑色的两个马尾辫,大大的笑容,眯起了的双眼,像是两轮弯弯的月牙,穿着可爱的连衣裙,比着剪刀手。是个很可爱的姑娘。幸村的记忆力没有这个人。他不认识这么小的孩子,却还是心里涌上了一股叹息和疼惜,还小的孩子。

只是视线下移,墓碑上的名字却让他有点僵硬,细川雪也。他的高中同学。雨水的寒冷仿佛一下子浸入了骨髓,让人发冷。

“阿雪家里除了这张照片,居然再也找不到别的照片了,这家伙,一直都不肯拍照片,我好怕再也记不住她的模样了。”小林秋江蹲下,手指拂上了墓碑上的照片,擦去了上面的雨水,却又一次落上了雨水。

幸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也不知道她带他来是为了什么,他只听到自己声音有点哑。

“她是怎么去的?”

大概是触及到了这个满是绝望的女生的一个点,抱着墓碑失声痛哭,“如果我那天拉住她,或者陪着她去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是在那边痛哭。

等了许久,才渐渐弱了下来的哭泣,“幸村君,我想,这家伙知道你来看她,大概会很开心吧。”

一刹那,幸村仿佛知道了,握紧了拳头,“我很抱歉。”

“阿雪,我明天再来看你,今天你肯定很开心吧,那么,晚上也去见见我吧,你看,我们那么久不见了,我明天给你带你最喜欢的花。”秋江抹了一把脸,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幸村怕她摔倒,扶了她一把。

“谢谢,我们回去吧。”

秋江有点不舍得告别,幸村则是深深地对着墓碑鞠了一个躬。

两个人带着一身水汽离开了墓园,去了雪也的家,在到达位置的时候,幸村还吃惊了一下距离他们家的位置那么近。可是,他在立海大读了那么久的书,从来没有走过这边。也没遇到过细川雪也。

这间房子已经没有人住了,细川夫妇因为痛失爱女,离开了神奈川,回到了北海道,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房子也没有卖,秋江央求着要了一把钥匙。

两个人换了留在屋里的拖鞋,屋子里的摆设什么的都没有撤去,家具也没有被罩住,仿佛主人家只是出去了一趟。

“幸村,你坐吧,我去拿点东西给你。”走过熟悉的地方,秋江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小姑娘站在楼梯口对着她招手。忍着泪意,进了雪也的房间。房间干干净净,和楼下有点蒙尘的样子简直一天一地。桌上还摆着房间主人平时用的学习资料,笔筒里的一直黑色水笔忘记盖上了盖子,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叠,有点乱的维持着当天主人出去的样子。

打开她的抽屉,里面是好几本本子,上面看着什么字都没有,但是,这就像一个魔法一样,将她六年的爱恋全都用魔法隐藏了起来。

“我买这个笔,这个笔写了就没有字了,只有紫外线下面才能看到,我觉得用来写日记很适合。等我以后和幸村君一个大学,我就将这些送给他,告诉他我喜欢他!”小姑娘那会在店里有点害羞的凑在她的耳边说。茶色的眼睛亮亮的!那么鲜活可爱。

手指拂过封面,“阿雪,我帮你送给他。所以你来看看我好吗?”

将本子全都拿好,又一次环顾着好像主人只是出去一下的房间,“我明天再过来帮你打扫,今天天气不好。你就忍耐一下吧!”

将房门轻轻地带上。站在楼梯上,看着雪也喜欢的那个人很端正的坐在那边,视线都没有四处的看,只是看着院子里日渐衰败的花,雪也你看,你打理的花园,没有你,他们也都逝去了。

“给,我就不留你吃饭了,这个,需要在紫外线下才能看到,她以前的心愿,我帮她达成了,希望你别责怪我今天的失礼。”秋江笑了笑,给幸村一种她也要随风消逝的感觉。

接过厚厚的几本笔记本,幸村还是没忍住的开口,“小林桑,我希望你能看开点,我想细川桑也不希望你这样下去的。请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秋江笑了一下,点点头。那天夜里秋江做了一个梦,她梦到高一的阿雪和幸村精市在一起,露出了漂亮的脸颊,笑得很幸福的,而她,和丸井文太在一起,也是幸福的笑了开来。她醒来,笑了一下,如果是真的,那该多好……

幸村撑起伞,再一次踏进了雨幕里,回头又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回到家。

“阿市,吃饭了吗?”幸村妈妈看着儿子带了一大摞的本子,头发也有点湿。“先去洗个澡吧。”

幸村摇摇头,“晚饭我不吃了,有点事。我先回房间了。”他整个人感觉堵得慌,没什么胃口。

坐在书桌前,按着上面的时间看。

---幸村君网球好厉害呀!可惜,我只能在笔记本里和他说加油!

---今天看到幸村君走在我的前面,没敢打招呼,他毕竟不认识我……

……

---幸村君今天没来学校,是生病了吗?

---今天偷偷去医院看了幸村君,他有些瘦了,穿着病号服,在给一群孩子们讲故事,他一定很快就会好的!

---关东大赛输了,幸村君应该很伤心吧……

---他又来上学了!真棒!又能每天见到他啦!

……

---今年是幸运的一年,和幸村君同班同学!他那么认真,肯定知道全班的名字的,那么是不是说明他也会知道我叫细川雪也呢?

---今天好丢脸,他和我说话,我都在颤抖,不敢回复,讨厌自己……

---依旧厉害的幸村君,比赛又赢啦!

……

---高三了,我还是没告诉他,我喜欢他。

---我们还是一个大学,真好!不知道他的第二颗纽扣送给谁了。

----明天去爬山!写了好几本笔记本啦,等开学了,我要把笔记本给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我的小秘密。应该不会吧,这个笔几年前流行,这会都没了!可是,好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呀……

一夜没睡的幸村将几个笔记本翻了一遍,到了最后眼睛都被紫外线的灯光弄得那么难受,眼泪都没止住的向下流,也只是闭目歇会,再继续看。越翻看到最后越难受,他捂住眼睛,有点承受不起这样的感情,他也再也没机会去回报这样的感情,哪怕是说一句,抱歉。

一大早,买了一束写在日记里属于细川雪也的诞生花--仙女百合,换上了一套黑色的衣服。循着昨天的记忆找到了她的墓前。

将花放了下来。看着照片上的小女孩,“我很抱歉这么迟才知道你的心意,我会珍惜这份心意的。”

仿佛有风拂过,掠过他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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