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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和平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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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十二点,我掏出钥匙打开暗夜里尘封的防盗门。

  阔别一年多的小公寓,自我出事后再没回来过,屋里一应家具还是当时我走的样子,看得出来,沈修慕也不曾在这里驻留过。

  曾经在这里的过往点点滴滴,模糊又清晰。那时我们没有名车豪宅,没有恩怨沧桑,只有手牵手的彼此和满怀浪漫憧憬的自己。

  但那时我们多么相信,我们能这样走过一辈子,漫长的……风吹雨淋的一辈子。

  可惜人生的岔道终究是太多了,多得数不过来。

  我们,执着于爱恨的因由,睽违于人事的拆凑,于漫长的零碎日子里消磨尽所有的缠绵痴狂,竟至于愤懑敌对,不死不休,终究,我们不再是我们,自己,也不再是自己。

  门外响起咚咚的敲门声,沈修慕回来了。

  我打开门,喝多了酒的沈修慕红着脸站在门外。

  “老婆,我回来了!”他笑着向我伸出手。

  我转动轮椅,将他让在一边。

  “哦,我忘了,你现在不方便!”

  他自嘲一笑,自己迈步走进来,从后推着我的轮椅往前走,“雪儿,还记得吗?我曾经跟你说过,男人最幸福的事情,不是在外面活得有多风光,而是不管回家有多晚,都会有人开门?”

  我笑笑:“是啊,就为了你这句话,我等了你无数个晚上,大半夜的,睁着眼睛不睡,就为了等你回来好第一时间给你开门……”

  回忆总太苦,想起来也麻木,我止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不再放任自己去回忆那些惨不忍睹的过往。

  “雪儿,是我对不起你!”

  沈修慕在沙发上坐下来,似乎是喝了很多酒。

  他开始回忆说当年坐火车北上看我,最难吃的就是火车上的泡面;他说当年一个人的时候会疯狂想我,想得疯了半夜三更起来去操场跑很多圈;他说他曾经为了相见时能给我做一道地道的油淋干巴,被油烫伤拖着手好几天……

  说着说着,泪如雨下,他说他曾经多么想一辈子好好爱着的姑娘,怎么就这样走着走着就没了,曾经多么想好好经营的一生,怎么就这样过着过着就烂了。

  这世间,百媚千红,大概放不下欲望就禁不住放纵,沈修慕的迷茫,我并不懂。

  我只能听着他说雪儿,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遇见你,不再遇见你,便不会负你,那么下辈子,你也能遇见个好男人,有个好前程。

  于是我只能看着他醉,醉着说对不起,雪儿,我终究丢了你。

  他跟我说过无数次“对不起”,他说过的“对不起”比“我爱你”还多。

  可他活得真实,他不会用甜言蜜语来修饰恶意,他对我的伤害血淋淋又直面现实,总能让我于无声无息里痛得清清楚楚,伤得明明白白。

  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是好还是坏?或许用好坏两个字来概括一个人本身就是单调的,我和他之间,本就不是简单的爱或者不爱能解释明白。

  第二天清早,沈修慕跟我签了离婚协议。未免夜长梦多,我们一起回J县民政局办理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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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修慕毕竟对我心怀愧疚,七千万的夫妻共同财产,他给了我五千万,至于孩子,在我发挥灵魂演技涕泪齐下痛陈一番我为了他半身残废可能一生瘫痪无法生育之后,孩子抚养权他最后也给了我。

  我做了那么多的局,设了那么多的套,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孩子抚养权,没想到最后他这么轻轻松松给了我,这让我不敢置信。

  然而沈修慕的一句话却让我心情复杂,他说:“我不是个好爸爸,给不了尚尚好榜样,但雪儿你是个好妈妈,你独立、智慧、有格局,我相信尚尚跟着你会成长的更好。”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至少不是我想象中那样的觉悟全无。

  只是在漫长的时间里,他不想长大,不想作为一个丈夫站在我身边,和我分担那些原本他该分担的那些重担。

  他能为母亲担下所有罪业,却对他父亲设计我伺候王镇雄之事之字不提,这之间的选择,孰轻孰重不过差着一个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

  同样,哪怕他父亲设计我伺候别人他都可以忍气吞声,却在沈思品的事上和他父亲硬杠,这之间的选择,孰轻孰重也就差一个利益而已。

  我和他母亲,我是外人;利益和妻子,利益至上。

  他的心里,世间万般皆重,独我无关紧要。

  浮生万道他都怜惜,独我,哪怕深更半夜流浪街头,他也不曾有过半分爱怜。

  仿似我生而比他强,就该无需他体谅,就该所有艰难困苦自己渡,自己伤,自己熬,自己尝……

  原来,我以为的嫁给爱情,不过都是以为,这六年婚姻,仿如我用年少无知穿凿附会造的一个梦,梦里爱恨悲欢荡气回肠,梦醒不过一枕黄粱笑话一场。

  “阿慕,你心死过吗?真正的心死如灰那种?”

  拿到离婚证,我心酸落泪,不是为任何人,只是为自己。

  沈修慕沉默。

  民政局前面的凤凰树还是当年模样,火红的花冠在瓢泼的南国湿雨里开得放肆张扬。

  空旷的J县主干道上一队迎亲车队整齐的压过马路中央,今夜的城里又将多一个满怀憧憬的新娘。

  曾经,我和沈修慕坐在那辆点坠着爱心的新婚车里笑得有多甜蜜,后来夫妻情淡之下就哭得有多断肠。

  沈修慕,你知道吗?曾经我是多么想,想和你好好走下去,直到白发苍苍,直到入土为安……

  “雪儿,以后看到我,请你躲远一些,我怕我会忍不住拥抱你。那样,对于我这样已经失去你的人来说,表现看起来会像个流氓。”

  沈修慕低沉的声音有些辛酸,他俯身抱起我,一步一步走下楼梯。

  短短十级的楼梯,他走得很慢,好像每一步都压着千斤重担似的。

  直到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远,他才把我放进车里关上车门。

  接下来的事情是去接尚尚,接完尚尚送我回K城,沈修慕的事情就完了,而我今生和他最大的牵绊也就完了。

  狭小的空间里变得沉默,车里的空气对突然间陌生的两个人显得拥挤。

  我打开车窗,大口大口呼吸着外边的新鲜空气。远方白云压城,层峦叠翠的群山万壑神秘阴森,白云之上,村落点点,整齐划一的香蕉林像刻意修剪过的补丁,东一块西一块的零丁挂在层林之间。这光景一如当年,只是人却已经不是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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