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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角抽搐的和小屁孩眉目传情,她似乎被我吓到,怯怯的往曲狐狸怀里缩了缩,最后闭了眼,看也不看我。倒是曲狐狸,竟真端起了爸爸的架势,面慈心善的哄着。。。整个就是宝贝计划里那傻大粗成龙叔叔。
院长老太太一掀帘子进来,看见我们俩,一愣,愣的比老杜还愣,“还没喂完呢?这孩子最不让人省心。”说着便接过小屁孩,勺子往面前一伸,“张嘴。”小屁孩立刻老老实实的张了嘴,零星反抗都没有,老虎凳都不用上。
果真一物降一物。姜还是老的辣。
曲狐狸站我旁边,轻飘飘的瞥来一眼,眼波微闪,眸光轻动,勾引无极限,我立正站好,专心致志的看老太太喂孩子,头都不带转一下的。
曲狐狸垂了眼,沉默半响,又开始装孙子:“院长,还有什么要我们帮忙?”
老太太意思意思的推辞:“这话说的,你们大老远的来了,哪能劳动你们啊。”
两人推推让让,你来我往了半天,老人家终于放话,那行,侧院那菜地里长了好些杂草,你们要真没事,就帮着清理一下吧。
靠,真不跟我们客气。
我看着满地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草,叹口气说:“连草都这么应景,发育的这么不齐全,一拔就断。”
曲狐狸也叹气:“拔不断的那是萝卜。这老太太还真有心眼,知道咱们这样的苦力百年难遇,逮到一回就得往死里使唤。”
这种人其实我也不是第一次碰上了。高二我们学农,去的就是一土地较为肥沃的小村子,本以为能碰上一群善良淳朴的大伯大叔,能过的舒坦一些,可没想到老乡淳朴是淳朴,善良就没影了,真把我们当他们自己家的狗蛋了,天天揪着我们去拔草、修河堤,觉得我们都是奥特曼,一个能顶十个。有次要去果园摘果子,我们班有个男生手痒,偷偷跟兜里藏了两个,回宿舍的时候被老乡甲发现了,当下报到了校领导处,我们班主任狂憨厚慈祥一人,觉得男生淘气,说两句也就完了,可老乡甲的媳妇不干了,直说那男生的行为属于小偷小摸,好像不严厉教育以后准保就成了一制造“9.11”的主儿,我心想即便是,也炸不到你们家啊,你这么操心干什么。后来德育主任知道了,这事也就闹大了。德育主任是干什么的?就是成天吹毛求疵挑你错儿的,要不然他们一月好几千的工资凭什么拿啊,碰见他都得拿出面圣的架势,衣领歪斜能定你个仪容不整的罪,问好声不字正腔圆能治你个轻君蔑圣的罪。那天晚上愣是十点多把我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训了将近一个小时,气的那男生当天晚上便给他妈打电话,哭着说要回去。多他妈窝火,给你们干活不告你们雇佣童工就算了,还让你们数落出一身的不是来。临走那天,老乡甲的媳妇站在村口看着,冲着我们班的队伍巨大声的说“没起子的XXX”早知道村野乡妇骂人狠毒,饶是我听着也不禁发冷。地道的北京话骂北京人,这不是戳人家脊梁骨么。。。
世道如此,还能说什么,现如今,最低下的职业就是学生。说是未来的栋梁,可有这么对待栋梁的么,把我们一个个打压下去,就等着社会主义的殿堂倒塌吧。
我狠狠的拔下一根草,连根儿都不带放过的。曲狐狸抖抖衣服,说:“哪来这么大的气儿的,咱大度,不至于的。”
“会长,细想想我这可是被你骗来了啊,你不是说喂喂孩子、装装孙子就完了么,没说还要来务农啊。”
“我也没想到这孤儿院这么原始啊,竟然建在村里。”
“靠,我怎么这么便宜呢,白给人干活还落不着好。”手下一发狠,竟拽出两土豆来,我和曲狐狸都一愣,什么品种啊这是,这么老大个。
院长老太太走过来,“孩子,看着点,我那地里有土豆,还没熟呢,别给我毁了啊。”
我听得一脸黑,把土豆全丢给曲狐狸,示意他赶紧藏起来,曲狐狸也傻眼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直发愣,我冲他比划:“藏衣服里啊!快点,啊对。。。就藏哪儿~~”
老太太正好到身边,眯着眼看了看,说:“谢谢你们啊,好好干吧。”
我笑的几乎倒在地上,曲狐狸从胸部掏出两土豆,满脸郁闷,“你还好意思笑。”
“不是。。。会长你怎么想的出来,哈哈。。。怎么会想到藏那里呢。。。”
曲狐狸气急,上下打量我,眼神流氓,说的话更流氓,“应该让你藏那儿才合适。”
我脸上发烫,嘴里不由骂:“滚!”妈的,敢骂老子平胸。
曲狐狸不说话,眼神岂一个**可表。
拔草拔的无聊,我寻思着套套曲狐狸的话,让他讲讲曾经的风流韵事。曲狐狸笑的腼腆,“哪有什么韵事啊,高中那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哪还有心思祸害人家好好的姑娘啊。”
“说的跟真的似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在说谎’”
“真的。。。啊。”
“你看我信么。”
在我百般追问下,曲狐狸终于松了口,断断续续的讲述他和某位姑娘催人泪下的往事,“就是。。。我初中那会认识一女孩。”
“好家伙。。。还说自己是好孩子,敢情初中时就开始糟蹋良家妇女啦。”
“没有。。。那是我们家邻居。”
“你看看,连邻家小妹都不放过,会长你何其可恶。”
“不是。。。她还比我大一岁呢。”
“靠,会长你走在时尚尖端啊,姐弟恋的潮流是不是就是你引领的啊。”
曲狐狸终于让我说的郁闷了,“听不听啊你,不听算了。”我这叫一个解气,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听啊,当然听。”
“本来也没什么,初中那会认识了,然后高中的时候。。。”
我接茬:“就勾搭上了?”
曲狐狸瞪我一眼,“恩,然后就在一起了。”
真没新意,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血泪史,没想到这么无趣。鉴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初恋都没好下场的事实根据,我决定先行略过两人你侬我侬水**融的部分,直接蹦向最后的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那,你们两个是不是分开了?”话要问的含蓄一点才好听。
“恩。。。当然分开了。”
“为什么呀?讲讲,讲讲。”
“能有什么原因,那时候我们还小,不太懂事。”
太小,不懂事。我冷笑,这一贯是男生的借口,追女生的时候好话说了一箩筐,最常挂在嘴边的便是“我会对你负责”这一句,等到腻了的时候,便百般找辙,说自己还是个孩子,担负不了那么沉重的感情,这般这般,再那般那般,就看准了我们女生具有伟大的母性光辉,不忍苛责,就这么欺负我们。
照他这说法,我想了想,就想到一种可能,“莫不是。。。那女生怀孕了?后来家长出来阻止,棒打鸳鸯?”
曲狐狸惊愕了,“你这小脑袋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啊,怎么可能。”
“哦~~原来还没来得及啊,那时你们是不是就停留在一个拉拉小手亲亲小嘴的阶段啊。”
曲狐狸笑容淡淡,却夹着抹意味深长,“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好奇啊。。。会长,老实说,你是不是特后悔啊?”
“什么?”
“没趁着你们分开之前抓紧时间耍耍流氓啊。。。”
曲狐狸甩手,一把枯草摔落,溅起点点土星,我缩缩头,好像真生气了。想想又觉得冤枉,开个玩笑而已啊,还真那么宝贝儿你那前女友啊。
“会长,小的跟您赔不是,我嘴贱这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曲狐狸气的不轻,都被我气笑了,“你。。。跟你说话能乐死我。”
“呵呵,乐好啊,乐好啊。。。那个,你们为什么分开啊?”
“我高二那年,她随家人移民美国,我们自然也就失去联系了。”
“哦。。。当时必定难舍难分吧。”
曲狐狸忽然冷笑,晶石般的眸子满是不屑,“我原也以为会这样,可没想到。。。我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某天上课的时候收到她的短信,‘我已去美国,勿念’,就这么简单,然后game over。”
我听了有些难受,曲狐狸那时必定是一纯洁热情的三好学生,跟漂亮姐姐说几句话就脸红的那种,战战兢兢的付出满腔热情,却换来此等凄凉下场,可见他如今变得这么闷骚也着实情有可原,一条大洋割断了曲狐狸的望眼欲穿,小眼睛眨巴眨巴也看不到曾经的两小无猜,美国是个何其邪恶的地方,送进去的人用不了多久便会染上一身资产阶级臭气,曾经头戴红花一笑妩媚的姑娘早已变了模样,留下曲狐狸一人巴巴的守望麦田。哎,叹一叹吧。
曲狐狸眨眨眼,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说:“我们回去吧。”
知道领导现在正为旧事伤怀,我乖乖点头,再不敢废话,我也够缺德的,把人家的伤疤生生的揭开,扔下一把盐就跑,连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碰上我这样的,也难为他了。
曲狐狸说:“洛冉,这些话,我从来没和人说过。”
我先是一愣,然后情不自禁的感动,人总是希望能得到与众不同的待遇,因为我们内心深处总是渴望被特殊化,以标榜自己的魅力和作用,曲狐狸很会说话,既让人感到荣幸,又不会太失礼,可谓高手,可我偏不愿领他的情,“那是因为你没遇到一个像我这么追问到底的吧。”
曲狐狸清浅一笑,颇有些云淡风轻,顿了顿,却又变得深不可测,眸中的那抹温柔,那抹笑意,直直的就望到了人的内心深处,“不,因为是你,我才会说。”
沉沦,究竟是为那奢华簇丽的温柔,还是为那若即若离的试探?
雁过焉能不留痕?究竟是谁迷惑了谁?
我慌乱垂了眼,走在前面,再没了言语。听他轻轻一叹,碎了谁故作的冷硬坚强?
走到田路尽头,推开小木屋的门,竟看见老太太睡的正香,看的我这叫一郁闷,怎么这样啊,我们可着满园子做贡献,您老人家在这儿睡大觉。。。可见,哪里有领导,哪里就有压迫。
世风日下,何等凄凉啊。
我和曲狐狸回到孤儿院正院,屋里安静异常,孩子们都在午睡,找了找,竟不见其老杜他们,哪去了这是?曲狐狸想要联系班长,拿出手机才发现这里没信号。我们俩正转悠呢,那长的酷似犀牛的女人过来了,“干么呢你们?轻点儿轻点儿,别吵醒孩子啊。”靠,老子进这院子就说了一句话,咱俩比比吧,谁的声音大,这种人就俗称官痞,有点权利就管东管西,拿着鸡毛当凤凰毛,二十年后绝对就是小脚侦缉队队长。
曲狐狸说:“您看见我们那几位同学了么?”
犀牛说:“对了,我还没问你们呢,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狐狸说:“什么又回来了?我们没走啊。”
犀牛说:“啊?啊?哦,我跟他们说你们走了,他们去追你们了。”
狐狸说:“。。。。”
我说:“你大爷的。。。”
犀牛说:“哎你这孩子怎么骂人啊?”
曲狐狸拉着我走,“现在去找他们,应该还能追上。”出了院门,我又挣扎着退了回来,对犀牛说:“我不奢望你通人情达事理,对动物来说这确实难了点,却没想你竟然连人话都不会说,白白在我们人类的队伍里装了几十年的孙子。犀牛就是犀牛,高看不得,高看不得。”说完转身就走,真他妈解气。
曲狐狸举着手机一会蹲下一会站着,奈何信号就跟那铁达尼一样,一猛子扎下去,沉了就不带回头的。我说:“要不咱们先走吧,在村口等等他们。”
“怕就怕他们现在也正找咱们呢。。。越找越找不着。”
“所以得有一方站下来等等啊。”
“恩。。。走。”
走了十几分钟,越发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清一色的石瓦房,每行都是横五竖六,整个就一九宫格,转来转去都转不出去。曲狐狸说:“咱们好像迷路了。”
“咱们好像迷路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找个人问问吧。”
“除了咱们俩和前方二十米的一只皮包骨的小黑狗,我没看见其他的生物。”
“三四点的时段,估计大家都在睡觉吧。。。”
“会长,咱俩先说好了,你要陪我精神损失的。”
“有账出去再算,在这儿说也是白搭。”
“甭管我,我过过嘴瘾。”
“。。。。”
“会长。”
“恩?”
“我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以后再也不跟你出来活动了。”
“。。。。”
“你最好快点把我带出去,从现在开始,每过一分钟,精神损失费便涨一块,您自己掂量着办吧。”
“不是,我又没想到会迷路。。。反正船上就剩咱们俩了,团结起来才能找到出路。”
“现在想起我们人民大众来啦,你滥用职权作奸犯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啊?你吃香喝辣享受堂堂学生会长殊荣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们啊?团结起来,说的多好听,行,团结,我给你鼓劲,来吧,加油~~加油~~~够团结不?”
曲狐狸让我说的小脸泛红,颇为尴尬,我早说过,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不得美人受委屈,我虽不认为他是真的自觉羞愧,但起码有个服软的态度,这便难能可贵,我们的原则是:不服可以,叫板一律拍死。
“算了。。。那你说,往哪走啊?”
曲狐狸左右看了看,小脑袋晃来晃去,“应该是那边吧。。。”
“听你的了啊。。。想想指错路的后果。”
“。。。。”
我俩顺着那条路又走了二十分钟,只觉路越走越宽阔,眼看着前方亮光大放,胜利在望,转过转角,却见一堵墙挡在前面。
我看看曲狐狸,他低着头,不敢看我,又他妈装可怜,“怎么办啊会长?”
“。。。再找找吧。”
手机还是没信号,老杜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也正发疯似的找我们呢。这年头,好人做不得,从来就没有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想想老杜也真可怜,被我拉了来,一路颠沛流离的到了这,吃没吃到好的,玩没玩到好的,最后还让我给弄丢了,怎么跟他妈交代啊我。。。
已是深秋,五六点的时候天就快黑了,我和曲狐狸越走越绝望,别说找到村口,就连小平房都见的少了,我急得都笑了:“会长,你说,咱俩要真出不去了,可怎么办啊?”
曲狐狸老神自在,倒也不着急了,“肯定能出去。。。就是一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妈说了,不让我在外面过夜。”
“没说让你在外面过夜啊。”
“咱俩就算找到车站,估计也没车了。”
“出了这村子就是郊区,上了马路没准就能找到车。”
“你不会是要傻了吧唧的站在路中间拦车吧。。。靠我告诉你,这世道,没司机会理你的,你就是躺地上,人家也会绕着你开。”
曲狐狸停了脚步,顿了半响,笑道:“那我就说,我媳妇要生了,求他帮帮忙。”
“人家连你都不管还管你媳妇,你媳妇要生了。。。”我一愣,看见他满脸促狭,顿时脸红,“你才要生了呢,你自己往衣服里塞个西瓜,站在马路中间跳钢管舞,更省事,咱们。。。”正说着,脚下忽然一滑,一块石头踩空,曲狐狸都没来得及扶我,我便摔坐在地,针扎般的痛楚从脚踝传来,直触全身,曲狐狸急急问我:“能起来么?!摔哪了?”我捂着腿,泣不成声,“腿。。。疼。。。”估计曲狐狸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种情况,看我哭了,一时也没了主意,竟跟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你别哭啊,特疼是不是?那,那你想想别的事,分散注意力就不疼了,你把裤子卷起来,我看看。”
其实说句良心话,也没那么疼,倒下去的时候撞在一块石头上,那0.001秒的接触疼得我死去活来,缓缓也就好了,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还受了不少的累,我心里自然委屈异常,这么一折腾,自然而然也就哭出来了,我自己也比较惊讶。看曲狐狸那么着急,我怎么敢说我现在没事,那不等着挨骂么,我眨眨眼,竭力让眼泪停留在眼眶里,以增加凄惨程度,别浪费了,“会长。。。我这条腿要是报废了,下半辈子可怎么办啊。。。我爸我妈指望谁去啊。。。”
曲狐狸左右张望,急得够呛,“别瞎想了丫头,没那么严重的。。。”
我忍着笑说:“可是我疼啊。。。”
“你试试能站起来么,我背你过去。”
“啊?不是。。。我很沉的。”
“身上就那么两块肉,沉什么沉啊,快起来,我背你。”
“别。。。不是。。。你怎么知道我不沉啊。”
“你什么我不知道啊。”
我心里一动,顿时觉得脸上发烫,曲狐狸似乎也觉得这话说的有点过分,顿了顿,蒙混过去,“起来吧。”
“会长,我认错,其实我的腿没事。”
“。。。。”
“你那么着急,吓得我都不敢说了。”
“。。。。”
“哎~~哎你别走啊!我错了!我腿还疼呢~~”
曲狐狸咬牙切齿,哭笑不得,终于还是走了回来,他拉起我,犹豫了一下,托住我的腰,蹲下身。我毫不客气,搂住他的脖子,“起驾~~~”
大片大片的田地满眼,微风缠绵,浮草低垂,鼻翼间尽是清澈的原野味道,清影纵横,闲情满布,好一番清雅田园景,古人崇尚卸甲归田,倒也不能尽归为其官场失利,借口圆场,种地?若真心性高洁,种地也是件雅事。
我终于放下一切矜持,靠在他的背上,粗糙的布料摩擦耳畔,愈加清晰了他的呼吸,我闭了闭眼,呼吸附和他的节奏。他的肩背消瘦却宽广,似是繁华喧嚣外的另一方天地,沉静,和暖,温柔,田间独特的气息弥漫,混着他身上清淡的烟草味飘荡,迷醉的,却是我自己。
我转过头,看着他俊秀的侧脸,人常说,薄唇的人薄情,是否因为这样,我才会对他多一分防备?
曲狐狸一直是个冷静的人,我从未在他的眼中读出过任何情绪——除了他故作的假象。我妈常说,眼随心,眼随心,看不透眼睛的人,便读不懂他的心,这也更让我断定他天性冷淡薄情。但我记得,他在讲述初恋时,眼中萦绕了复杂种种,那是我领悟不了的激荡,那时我突生悔意,他维持着一份自欺欺人的平衡,却强被我揭下坚强的面具,他踏入荆棘蔓生的过去,又忍痛走了回来,我陪不了他,那是个我进不去的空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生会在他心上烙上这般沉痛的印记,会让他这般难忘,难忘到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曲狐狸说:“为什么叹气?怎么了?”
我轻笑:“你走的好快,腿好难受。。。”
心也好难受。
曲狐狸放慢脚步,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走稳每一步,表情严肃的让人生笑。
傍晚这么美,醉了又何妨?我由着性子,调笑说:“美人,我沉不沉啊?”
“。。。。”
“啊~~别~~别松手~~我不乱说了!”
“别服软啊你,你不挺硬气的吗么。”
“靠。。。你说一会要是哪个老乡看见你背着我走,怎么跟人家说啊,这又不是高老庄。”
“呵呵,管他呢。高老庄?猪八戒背媳妇。”
我低了头,装没听见。
星夜低垂,微月一点照半天,村路清幽,田间树烟朦胧,风吹草低,一望千里,“其实,一辈子住在这里,也不错。”
曲狐狸听了笑笑,“你舍不得的,洛冉,你舍不得,纵使城市喧嚣迷乱,你也割舍不下那份奢华颓败,那是溶进骨子里的藕断丝连。”
我不服气,“有什么舍不得,不过换个环境,换个活法,洛冉还是洛冉。”
“城市里的人天生就对世外桃源有一种幻想,逆城市化现象就是你们这种人引发的。”
“切,你还说我,你难道就不觉得这里幽静闲适么?”
“觉得啊,可又不属于我。”
“偶尔想一想嘛。”
“想完了又怎样?徒增惆怅。”
“你这人。。。就是太清醒了,所以才活的这么累。”
“呵呵,清醒好啊,清醒才不会被迷惑啊。”
我一愣,不再言语。是啊,他很清醒,清醒的让我也不会再做痴梦,想想也可笑,怎么在这种时候更他聊这些。我拍拍他的肩膀,“吁~~站住站住~~”
“恩?怎么了?”
“我拿手机。”
清越歌声瞬间外放,震颤一方,曲狐狸笑:“你还真是临死都不忘享受啊。”
“就剩一格电了,祸害完我也就舒坦了。”
我懒洋洋的趴在曲狐狸的背上,昏昏欲睡,他轻声唤我:“洛冉,别睡着了啊,小心感冒。”我睁开眼睛,点点头。
女歌手甜细的嗓音幽幽回荡,天然的立体声:
你在那遥远的地方
离开后是否没有遗忘
月光照城市的窗
思念月光好亮
能不能听我轻声唱
这首歌让夜变的漫长
你温暖着我心房
月光一样光芒
依然还是那一天
弯弯的月亮
所有情歌像月光
拉的漫长
将恋人的声音拉的更漫长
我们曾经多希望
永远不会天亮
就这样慢慢的走
一直走走到地久天长
一路欢笑,一路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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