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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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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庭是我一生的期待,情义是我永恒的追求。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认识的人,大概都会这么说,林陌啊,谦谦公子,温顺恭敬,嗯……稍微有那么点儿胆小怕事。

  对,我就是一个特别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人。最好天天无事,简单安逸,平淡一生。

  本来我的生活也的确就是这样,直到那小子从国外回来。

  “林陌,林陌!”

  “嘘,嘘!”听着那野丫头大大咧咧的叫喊,我真是头疼不已,我小心翼翼的回头,幸好母亲并没有被吵醒。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来找我不要老是大喊大叫的。”

  “我不喊你,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你呀?你家门天天锁着,我又进不去。”

  “可能你不太懂我的意思,既然锁上了,就代表勿扰!”

  “嘿,你怎么这样?我都知道你今天一定在家了。何况,我要是不来找你。你多无聊啊!”

  “好了,好了,到底什么事啊?”

  只见她笑嘻嘻道,“萧宣朗,回来了!”……

  是的,我,苏英,萧宣朗,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死党。只是后来,萧宣朗出国留学,便只剩下了我俩。

  “什么时候的事?”许久未见,我也确实很激动。

  “昨天的事儿了。本来的确想叫你去接我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给你留一份惊喜比较好!”这吊儿郎当的音色,天下还真是独一份。

  “死小子!”我转身看向他,“五年啦,终于舍得回来了!”……

  我们三个像少时那样,在小镇上四处闲逛,玩儿着闹着,直至天色渐晚,才不舍的各自回家。

  我笑着目送他俩走远,又悄悄地返回上一条街的花店买了一束百合。

  一打开家门,我就看见母亲衣着单薄地坐在台阶上,我连忙走过去想扶她进屋,可她看见我走向她,又是慌张得大喊大叫。

  “啊啊啊!大叔,你是谁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的家里?”听着她的话,我知道,她又忘了。

  “小媛,我,景尧,林景尧啊!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你看,还记得吗?这是你最爱的百合!”

  “你,你是变态吗?”她的神色净是慌张,丝毫也听不进我的话,“快走开,坏人快走开!”一边不停地打着我,一边大声地呼喊着。

  我只能尽力安抚她的情绪,“不,不是,小媛,你仔细看看,我不是坏人啊!”

  “还不走吗?快来人啊,这里有变态啊!”

  “来人啊!”

  “怎么回事儿啊?这么晚了让不让人睡觉了?”

  “是啊,大晚上的鬼叫什么呀?”

  我看着惊慌失措的母亲,听着邻居的埋怨,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心中还是陡然升起一阵无力感。

  “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啊,马上,马上就没有声音了。”

  “对不起,对不起!”

  一不留神,母亲拿起一块石头就砸向了我。

  “啊。”额头上顿时血流不止。

  我看母亲又要喊,连忙哀求道,“我走,我走,我马上就走,求你别喊了,别喊了好吗?”

  我慌忙退到门外,只听咣当一声,门锁上了。

  我看了一眼手中拿着的百合,摸了摸额头上的血,阵阵无奈袭上心头。

  我慢慢的坐在地上,紧紧地,紧紧地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在黑暗中孤独地舔舐伤口。

  没关系的,林陌,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好像是16岁那年吧,我一回到家,母亲就慌张的大喊大叫,以为我是坏人……

  然后,接下来的几年,要么,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少女,把我认成过世的父亲;要么,就谁也不认识,把我当成变态。

  我,我最大的愿望啊,就是有一天,我回到家,她能笑眯眯的看着我,唤我一声,小陌!

  ……

  “阿陌,阿陌!”

  “停,打住!”

  “萧宣朗,首先,你是一个男人,能不能不要老是阿陌,阿陌的叫我!其次,我拜托你离我远一点吧,我家上有老,虽说下没小,但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危险的事了,所以,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

  “哎呀,阿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儿。你就把我介绍给你那个警察表哥就好啦。这案子不是跟萧家扯上了吗?我就是想做点儿什么,这么多年兄弟,你见死不救吗?阿陌,求你啦,阿陌……”

  在他死乞白赖的撒泼打滚下,我终于还是缴械投降。

  只能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交友,需谨慎呐。

  虽然嘴上说着千般不想,万般不愿,但是最后啊,还是一点一点卷入了这些案子里。

  “我母亲被那个禽兽打死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管过。”

  “我一次又一次地被拉入地狱,哭着喊着求救的时候,也没有人来过。”

  “既然已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怎么,我一开始反抗,一开始还手,我一开始拼命的要摆脱地狱,你们就来了!啊?”

  听着女孩儿字字泣血的哭诉,看着她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和若隐若现的伤疤,我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可怜人。

  我转过头注视着刚才叶菲絮落荒而逃的方向。

  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容易呢?因为可怜就可以犯罪吗?本来的的确确是受害者,可现在,一下子就变成加害者了。

  “好了,别废话了,带走!”

  我看着女孩被警察拖走,虽然,道理都明白,可心里还是升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我低低的垂下了头,不敢和那女孩儿的眼睛对视。

  “林陌,我们没错的。”我一抬头,便对上苏英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一把拉起我的手,“你干嘛这个样子?做错事儿的又不是你。悲惨的人多了,难道受了伤就可以去杀害别人?那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活了。况且我们只是一起找出了真相而已。”

  我渐渐看着她的眼睛出了神,或许,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她,不一样了……

  夜半时分,我走出房间,独自赏月。

  “林公子,是放心不下母亲吗?”

  叶菲絮?她怎么跟出来了?“虽然,家里有了欢颜,可一到晚上还是放心不下。”

  她话锋一转,“林公子,为何老是这样克制呢?”

  “嗯?菲絮,你这,突然在说什么?”

  “是真的听不懂?”

  这话里话外的轻蔑,我是惹到她了?

  “我只是觉得,你说你一天得活的多累呀,本来生活也不是多宽裕,每天还要换着花样地照顾一个老小孩儿,还得忙着义正言辞的说教别人。”

  她这是在埋怨我对女子弑父那件事儿的评价?“我承认,言多必失,若是哪句话,伤到了你,真是无心之过,想必你也不会斤斤计较吧?”

  “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斤斤计较,因为我活的就比较自私,只按自己意愿而活,说自己想说的,做自己想做的,绝不半点儿委屈自己!”

  这个女人,真是!“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啊!”

  只见她眼珠一转,“我就是想知道,林公子这样委曲求全,真正在意的,是不是那个人人称赞的孝子名号呢?”

  “叶菲絮!”她的每一个字都生生地打在我的心上,怎么能?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忍住怒气,“别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她莞尔一笑,“当然,我只是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人一样。”她的眼神是那样具有诱惑性,她似乎正想诱出我心底的恶。

  “阿絮,林陌,你们在说什么呢?”

  我还未整理好情绪,而她早已立马换了脸色,“没什么啊,只是我觉得今晚的月亮又暗又窄,林陌却觉得又大又圆。”

  我惊于她快速的转换,也不得不配合她的谎言,

  “是啊!”

  看着宣朗傻傻的笑容,我不禁在心中感叹,这斯定是要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

  “林陌,你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

  “嗯。”

  “为什么?我觉得她挺正常的。”

  “轻描淡写的回答,往往是为了掩盖事件背后的沉重。”

  “什么啊?听不懂!”

  看着苏英傻傻的模样,我忍不住嘴角上扬。

  “没关系,这是你的特色,笨丫头!”

  在我和宣朗地步步紧逼之下,她终于吐露了实情。只是我未曾想到,她的委屈无奈句句都戳在了的心上。

  “你们绝对想不到,父母去世之后,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不像你们这些少爷小姐,伸伸手,张张口,就可以活命的!我带着一个傻子,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

  “你们知道吗?因为他,无论走到哪里我都会被人嘲笑。我每一次那么努力,那么努力的去找工作,可因为他,从来没有一个地方愿意要我!”她越来越激动。

  “我得活着吧!我总得活着吧!一点儿小事儿,他总是鬼哭狼嚎,我都自顾不暇了,我还得哄他,他还是我哥呢!他是我哥啊,为什么从来都是我照顾他?”

  “所以,你就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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