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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短兵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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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正浓,大风吹着干枯的树枝,发出呜呜的声音,不时有被吹落的枯枝落在地上,发出噼啪的断裂声。

就在这一片萧索的枯秋之夜,阵阵嘹亮的号角声响起,传递出很远,一面大旗迎风拉拉作响,混合着杂乱的马蹄声,盖过了风吹物体的呜咽声。

姬继祖跨坐在马上,借着天上的星光打量着前方的景物,隐约可见前方有几处山丘,在夜色中起伏,好像是卧着的怪兽,姬继祖回首望去,自己身后的红巾军宛若铁流,汹涌向前,姬继祖知道,无论前面有什么,自己的部下都会将其击溃,搅碎。

“将军,前面是烟筒口,根据探马回报,过了烟筒口,就能追赶上那支鞑子兵了。”一骑探马来到了姬继祖身边汇报道。

姬继祖脸色一冷,道:“看清楚有多少人了吗?是否真的是攻陷河间的那支鞑子兵?”

“鞑子大概有千余人,想来是断后的人马,更前方应该就是鞑子的大队人马,但是鞑子防守甚是严密,我们的探马过不去,不知道鞑子和分开的大队人马究竟有多少间隔距离。”探马实话实说的说道。

姬继祖点点头,道:“能够把李喜击败甚至是全歼,这支鞑子兵不可小视,传我的命令,全军列阵,加速前进。”

姬继祖率领的两千红巾军,可以说是毛贵所部精锐中的精锐,清一水的骑兵,当姬继祖的命令传达下去后,这支骑兵的阵形逐渐展开,不到一刻钟已然完成了提速,如洪水般冲向前方。

烟筒口南方二十里,有一条丈宽浅浅的溪流,深不过脚面,在溪流的北岸,一支军队整整齐齐的驻扎在这里,在秋风中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一面保安军的旗帜哗啦啦的响着。

周彬在这支千人队伍前来回走了三趟,确保看清楚了每一名士兵的脸,当他走到最中间的时候,停住了脚步。

周彬之前的打算是举行一场激励人心的战前动员,鼓动起士兵的积极性和杀气,但打好的腹稿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换了说辞。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们都是士兵,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杀死你面前的敌人,或者是被你的敌人杀死,只有这么两个结果,我衷心希望当战斗结束后,能看到你们大部分人还活着。”周彬说完深吸了一口气,道:“上马。”

士兵们的动作非常整齐,翻身上马,抽出了马刀,在茅十八的带领下,纷纷挥舞着手中的马刀,高喊道:“杀,杀,杀……”

保安军的一名骑兵从远处打马奔来,没等战马跑到周彬近前,便高声喊道:“大人,大人,红巾军距离烟筒口不足三里,马上就要进入烟筒口了。”

周彬紧握了双拳,这是一场真正的血战,苦战,面对比自己兵力还多的红巾军,还是骑兵中的精锐,周彬对这一仗没有多大把握,只希望能拖住这支红巾军,他看了看旁边那黑乎乎的柱子,轻轻点了点头。

姬继祖事先让斥候查看过前方的地形,烟筒口并不适合伏击,因为烟筒口两边虽然是山丘,但是地势十分陡峭,而且峡口内地势也很高,骑兵一旦冲刺起来了速度,居高临下,那将是鞑子的噩梦,因此在通过烟筒口的时候,姬继祖并没有让部队减速,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当红巾军出了烟筒口后,姬继祖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的鞑子兵,只有一千多人,卖相倒还不错,盔明甲亮,杀气森森,远非普通鞑子兵可比,但是姬继祖相信,在他的面前,这支鞑子兵将会被彻底的绞杀。

姬继祖深知鞑子擅长骑射,尤其是箭术的整体水平很高,但是和鞑子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姬继祖早就总结出了一套对付鞑子箭术的经验,只见他没有说话,而是将手在空中挥舞了两下,身边跟随多年的心腹一看就明白姬继祖的命令是什么,转瞬间,红巾军就像是一条灵活的毒蛇,分合蜿蜒向前冲去。

周彬并没有和红巾军一样冲刺,这一带的地势对于周彬来说并不利,就算加速冲刺,仍然要处于下风,而且他想以逸待劳,过早的消耗保安军的力气,十分不明智。

看到红巾军的骑兵加速冲来,周彬大声喝道:“弓箭准备……”

保安军的士兵纷纷将马刀收好,张弓搭箭,表情冰冷的目视前方,挑选着即将要射击的目标,每一名百户军官的神情更加严肃,眼睛都不眨一下,等待着周彬的命令。

两军相距越来越近,两千步……一千步……五百步……红巾军骑兵那山呼海啸般的冲杀喊声让保安军的队伍有了一丝骚动,这是保安军第一次面对真正意义上的敌人,或者说是第一次的正面碰撞,第一次的阵地战,在气势上,保安军略逊一筹。

姬继祖麾下的都是红巾军老兵,见惯了鞑子的虚张声势,鞑子看起来厉害,但是真正打起来,毫无战斗力,曾经有许多次,当他们嘶喊冲杀的时候,鞑子便丢盔弃甲,溃散奔逃了,这一次想必也不会例外。

保安军尽管有点肝颤,但仍然没有动,所有官兵的目光皆落在了周彬身上,还有周彬手上的那张大弓。

周彬的手上有一张异常夸张的大弓,和他之前使用的截然不同,这张弓是蛮子前几天献宝似的送给周彬的,蛮子说这张弓乃是蒙古箭神哲别所使用过的弓,而号称箭神的哲别,也只在二十五岁之前拉开过这张弓,后来随着体力下降,这张弓就再也没有人拉开过,直到落在周彬手中。

这张弓只配有十支箭,每一支箭做工十分考究,仿佛不是箭,而是一个艺术品,但是和弓相比,箭就略显逊色了,周彬非常喜欢这张弓,漆黑的颜色,暗红色的纹饰,在弓的中间还有一行蒙古文字,翻译成汉字的意思就是天骄。

周彬试着射过几支箭,每一支箭都可以射出千步之外而不发生偏离,这除了周彬的膂力超人外,弓箭的性能功不可没,周彬觉得这简直就是古版的狙击枪,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利器呀!

两军相距三百步,周彬终于拿起了那张弓,箭搭在弦上,缓缓的拉开,他刚才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没有找到敌人的指挥官,敌人的蛇蜿蜒阵形冲刺起来犬牙交错,人影忽前忽后,夜色下很难发现究竟谁才是指挥官。

周彬没有发现指挥官,但是看到了一个绝对是红巾军将领的人,手中的弓弦一松,只听一声咻的裂空声,红巾军中便响起了一声惨叫。

姬继祖看到身边的一名心腹百夫长被一支羽箭洞穿了脑袋,不由得目瞪欲裂,还没有等他说什么,又一支羽箭飞来,姬继祖下意识的挥动手中的长矛,只听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响起,而后姬继祖就觉得手臂发麻,险些握不住手中的长矛,不禁大惊失色,这一箭的力道,远远超过了他的估计,这还不算完,姬继祖是把羽箭磕飞了,但是磕飞的羽箭仍然落在了红巾军的队伍中,当即让一名红巾军士兵死于非命,算是间接的死在了姬继祖手中,让姬继祖怒火滔天。

一百步,短短一百步的距离,保安军手中的弓弦整齐划一的响起,千支利箭抛射向红巾军的队伍。

一千支羽箭就像是飞舞的蝗虫,奔向它们的食物,羽箭在空中飞行了一段时间后,宛若暴雨落在红巾军的人马之中,带起了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哚……哚……”

一支支羽箭攒射而来,红巾军早有防备,纷纷举起了一面盾牌,羽箭射在盾牌上,像是响起了鼓声,但这却是夺命鼓。

百密总有一疏,红巾军抵挡住了大部分的第一轮攒射,但还是有少部分羽箭建功,一支支羽箭射入了红巾军士兵的胸口,四肢,战马也挂了彩,数十名受伤的红巾军一一栽落马下,瞬间就被马蹄踩踏成了肉泥血水,惨不忍睹。

“咻咻……咻咻……”

保安军的第二轮攒射,也是最后的一轮射出,箭雨无情的撕裂着空气,收割着红巾军将士的生命,短短两轮齐射,红巾军阵亡上百,伤二百余人。

这些伤亡都在姬继祖的意料之中,他相信如果给鞑子更多的时间,他的伤亡会更大,眼看着鞑子就在眼前,姬继祖的眼中流露出残忍的凶光,他已经想好了,务必要把眼前的这些鞑子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然而就在红巾军和保安军即将交锋的刹那,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堪堪落在了红巾军的面前,那是一棵两人都合抱不了的大树,长十丈,就这么突兀的落了下来,将红巾军的冲锋之势硬生生的止住了。

这当然是周彬的杰作,由于红巾军咬的太紧了,周彬没有办法做出有效的防御工事,但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周彬之所以没有和红巾军展开对冲冲锋,依仗就在这棵大树上,大树早就被周彬拔出立在了一旁,此时一倒,宛若凭空出现了一道墙,墙内是保安军,墙外是红巾军。

姬继祖原本想要一鼓作气将鞑子击溃,他万万没有想到一棵倒下的大树改变了红巾军冲刺的优势,也不能怪姬继祖和红巾军没有发现这棵大树,大树被周彬修理的光溜异常,在夜色中能被发现才怪呢!

红巾军纷纷立马而起,否则非马失前蹄摔出去不可,陈四九就站在第一排,看到一名红巾军的士兵被大树所阻隔,战马昂立而起,他手中的马刀迅即刺出,锋利的马刀在敌人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伤口很深,喷溅的血液像是咕嘟嘟的泉水往外冒着。

茅十八不甘落后,一名红巾军侥幸的躲避过了大树的砸击,策马越过大树,茅十八看的真切,手中的长矛闪电般的刺出,将那名红巾军的士兵钉死当场。

从大树倒下到两军短兵相接,红巾军伤亡达到了五百余人,这是姬继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姬继祖怒吼连连,道:“杀,把这帮狗鞑子全都杀掉,杀啊……”

姬继祖手中的长矛如吐信的毒蛇,连续刺杀了两名面前的保安军士兵,姬继祖战意激扬,身边的百余名亲兵也势如猛虎,战友的受伤,袍泽的死亡,这些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死敌人,以告他们的在天之灵。

保安军和红巾军短兵相接,如同两大块碰撞在一起的冰块,只是飞溅的是人的肢体和血肉。

周彬早将大弓交给了身边的亲兵,双手持着并不顺手的马刀,像是砍瓜切菜般宰杀着红巾军的将士,凡是周彬面前的红巾军将士,无不在一合之下便被斩杀,去那地府阴曹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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