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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听说你要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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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从辅导员办公室里出来时,夕阳余晖尽没,夜色缓缓降临。

庄强对那幅油画也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想看。

毛非答应他:“回宿舍了就给你看,还说好了请你喝豆浆米粥豆腐脑的。”

没想到庄强依旧拒绝:“不喝,吃人嘴软。”

“你这人,”毛非被噎得不知道说啥好,骂道,“你怎么这么隔路!”

“隔路?什么意思?”

“犟!轴得很!”

庄强“哦”到:“那是因为我比你有原则。”

毛非感受到了,就算是这次事情庄强帮他一回,两个人还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回到宿舍里,毛非取下半残的金色小锁放回抽屉,庄强就站一旁等着,他闲聊道:“你和你表哥喝的什么酒?”

毛非没注意听:“什么什么酒?”

“桃花酒吗?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你说想贪杯。”

毛非:“......”

毛非把画拿出来救急:“喏,就这。”

庄强凑近,恰时毛非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来电上明晃晃“庄周”两大字,吓得他赶紧滑动接听,生怕被庄强看见。

“喂?”

“非非。”

耳朵都烧起来了,当老师的唤学生昵称,这样真的好吗?

毛非胡思乱想,躲到阳台上去戳纱窗洞:“干嘛呀。”

“到宿舍了么?”

“到了。”

庄周摇下车窗:“我在学校后门,黑色的奔驰,目前就我一辆车停在这里。”

毛非“啊?”得没过脑子:“就、就在车里吗?”

可能也是把庄周问懵了,电话里短暂的静默了几秒后传来一声轻笑:“非非,你在想什么?”

想车震。

毛非无可救药地一用力,指尖就戳穿了那个无辜的小\/洞。

庄周朝着那一幢幢亮灯的宿舍楼看去,不知其中哪一栋的第二层住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我等你,”庄周说,“不在车里,我带你去伯温。”

耳朵烧得发烫,毛非懊恼地“嗯”了一声:“我这就来。”

挂断电话,手指从纱窗里抽出,毛非转身看庄强还捧着他的画看得入迷,他走过去,一边翻抽屉找透明胶一边问:“好看吗?就是它引发出来这么一长串惨案。”

庄强喃喃:“好看。”

透明胶找到了,再拿一把美工刀,毛非又回到窗边,切了十二条胶带粘在窗沿备用,横三竖三,里外双面,严严实实将小\/洞密封起来。

贴好收工,毛非转头对着镜子瞧自己,瞧见了一张花痴脸,嘴巴抿着鼓着,眼里藏不住雀跃。

去伯温,身子好像还没有恢复好,能受得住么?

是不是要先说好,只做一次,还要温柔一点,毕竟今晚还得回来写检讨,不能再夜不归宿了。

等等!毛非揉揉脸。

真刺激,约炮约到了老师,掉马当天不仅没有划清界限,反而趁热再来一发?

靠,这么想想就更刺激了。

毛非深呼吸一口,强迫自己镇静,他那条“我们得严肃谈一谈”的短信不是空话,是真的要谈一谈。

庄强终于欣赏完,由衷道:“我稍微对你有点改观了毛非,平时看你大大咧咧不学无术,原来你还有会画画这么心思细腻的技能。”

满心怀春被这一通话泼了个半凉,毛非炸道:“我怎么不学无术了!”

庄强把画给他重新装回到画包里:“走,一起去食堂吃饭。”

“不去!你自己去!”

“走,一起去。”

毛非确认自己还是好烦他,正要再怼上一句,手机短信跳出来一声响。

庄周:把书带着,落下两堂课,给你补补。

满心怀春被这一条短信彻底泼了凉...去伯温,补课?

毛非:我不学无术,我不想补。

庄周:要补。

此条消息似乎是以老师的口吻发出,毛非认怂地服从,顺带把脑袋里乌乌泱泱的黄色废料收一收,他看着庄强拿饭卡出门,等了约摸半分钟,耐心耗尽,捏着《西方经济学》迫不及待地出动了。

夜色隆重,学校后门口的昏黄路灯下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车里很暖和,毛非坐在副驾里松围巾,他跑来的,跑得刘海儿掀起,脖子上也泌出薄薄汗湿。

庄周把温度调高,把空调风调小,又叫他昵称:“非非。”

毛非咽下一口,润润被寒风吹涩的嗓子,然后躲开摸过来的咸猪手:“我有话先说。”

庄周勾唇笑,唇角那么弯,笑得那么好看。

毛非有点犯花痴,那只被躲开的手没有收回去,抚到了他乱翘的发梢上。

庄周问:“什么话?”

“就是,出了校门之后,老师和学生的身份就自动消除,我们只是酒吧里遇见的那什么。”

庄周装听不懂:“那什么?”

毛非识破他:“嗯,就那什么。”

庄周没吭声,倾身过来帮他系安全带,毛非嘟囔:“我自己会系。”

唇就被啄了一口。

比在小储物室里的吻还要轻、还要快。

庄周依旧笑得那么好看,他说:“听你的。”

车子驶离学校,拐几个弯儿,汇入车水马龙的长街。

车厢里安静,只有导航的机械女声在指路。

毛非心猿意马看够了街景,转过头看向庄周:“你说你来出差帮朋友一点忙,就是来帮宋老师代课?”

庄周看他一眼,又看回前方,眼里的笑意似乎从未消失过:“嗯,半学期,如果他顺利的话,可能会提前回来。”

“那天,我先看到你进MOMO,接着就看到宋老师,吓得我当晚换了装才敢上台去唱。”毛非回忆道,“小裴哥说,你去吧台看我了的,是吗?”

庄周偏不答重点,反问:“为什么害怕?你是酒吧驻唱?”

“随便唱唱,周二周四和周末去,正好可以赚点零花钱。”

“是学校不让驻唱么?”

“我不知道,应该没有这么严格吧,”毛非猜测道,“但是酒吧听起来不是学生该去的地方,所以除了我两个室友外,再没别人知道我驻唱。”

庄周心想,真的要请宋语松再喝一杯,这么大的缘分少不了他的无心牵线。

“我是去吧台看你了。”

毛非的心都提起来了。

“你唱歌很好听,是我寻找了很久的声音。”

毛非的心颤一颤抖一抖,寻找了好久的声音?是一见钟情?还是替身梗?替的不是身而是声音?

心还疑惑,又听见反问:“你喜欢朱铭?”

毛非立马炸毛:“没有!”

前方堵车了,导航里一长条深红色。

庄周伸手过来牵住他,指尖相蹭着把玩儿,他说:“至少寒假半个月里是喜欢的。”

毛非悻悻然,手指弯曲又伸直,一下一下划拉在庄周的手心里。

“是吧,但是我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一变坏,我就不喜欢了,不然我肯定不忍心看他着急,把他逼成这样子。”毛非回想在办公室的画面,“他挺惨的,他肯定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我也没想到。”

庄周说:“是他自食其果。”

“是,但是...”毛非想起夏肖骁的宿舍投毒阴谋论,眼睛一眯,“但他要是就此黑化,认定就是我把他害得好惨,他会不会来报复我?”

庄周眼睛也一眯。

毛非不划拉手心了,他定住了,他在疯狂地幻想:“真来宿舍投毒吗?还是拦路绑架?或者在校内网上散播我性别男爱好男?”

车流缓缓前行,庄周也被牵走了思路。

“我平平无奇一介草民,唯二的把柄就是驻唱和gay,驻唱也不一定是校规严禁的,至于gay...”毛非说着说着就朝庄周看去,顿了顿,“哦,唯三,还有第三点,我约炮约到了自己的代课老师。”

庄周被惹得轻笑,说:“这点是应该需要担心,但也不必担心。”

这就是今晚毛非要严肃谈一谈的话题。

他抽回手,扭过身子面对庄周:“我们,以后怎么办?”

庄周问:“如果不是现在这种情况,按照你原本的想法,是怎么办?”

“大概...大概会在周末给你发短信吧。”

说完就倍感窒息,毛非强忍着难为情,追问:“你呢?”

街上的斑驳流光透进车里,毛非期待一个被牵挂的答案。

“我会等你,也会去MOMO,如果找不到你了,就开三瓶拉菲问老板要你的电话。”

毛非憋了几秒,没憋住,傻乐起来:“你就这么喜欢做冤大头吗?”

“然后再开三瓶拉菲问你的地址,我觉得吧台老板肯定会把你出卖给我的。”

毛非笑出声,一把抓到庄周胳膊上,又意识到他在开车,可不能瞎胡闹,于是又放开手,还在咯咯咯地傻笑,说:“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惦记过,我好可怜啊,第一个这么惦记我的竟然是我的一夜情对象。”

庄周也笑起来,捉过他的手团在手心里又揉又捏:“以前有过男朋友么?”

“有啊,但是图新鲜吧,短的一个月,长的小半年,人家是三年模拟五年高考,我是三年高中五个男友,他们还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后来我就比较绝望,甚至想直了算了,当什么gay啊这么糟心。”

庄周噙笑听他吧啦吧啦,并且真情实意地感叹:“高中三年,五个。”

毛非也挺不好意思的:“好奇嘛。”

又问:“你呢?你都二十七了,肯定谈过的吧?”

庄周“嗯”道:“一个,大二在一起,研二快毕业的时候分了。”

语气平淡,和毛非嗷呜呜的倒豆子一比,更是平淡得过分。

毛非不知道怎么接话好了,更何况,他突然醒悟过来,炮友之间不需要对彼此知道太多吧?

做过别人男友,没做过别人炮友,生疏。

车流终于驶出拥堵路段,毛非也扭回身子坐正,放庄周好好开车。

他拿出手机,想找裴黎取取经。

非非:小裴哥,出来听八卦!

晚上六点半,清吧还没开始忙,裴黎秒回。

裴黎:说。

非非:我约的那个无敌大帅哥,是我宋老师的代课老师!

裴黎:我的笑声响彻整个MOMO。

一旁庄周也来搭话:“说回朱铭,他若是真报复你呢?”

毛非放下手机,扁着嘴:“不知道。而且还不一定呢,他现在不是大三下学期了么,有很多事情够他忙活的,希望他选择性遗忘我吧!”

庄周失笑:“顺其自然?”

毛非“嗯”一声,看到裴黎笑完回来了:请详细说说你们再次相遇的场景。

非非:他好温柔,但是我傻了。

裴黎:啧啧,你现在在哪儿呢?

非非:在他车上,我好勇敢是不是,我们在朝着伯温开。

裴黎:又做?!

裴黎:怎么?师生关系让你们感觉格外刺激是不是?

非非:去补课的!

裴黎:哦,怎么补?听懂了吗?听懂了,动一下,没听懂,动两下,补完课再补补肾,你学了多少射给你多少?

毛非的天灵盖都在冒烟儿,这是什么涩情发言!

非非:我是来问问你,当炮友,只问爽不爽,不问饿不饿,冷不冷,困不困,是吗?

裴黎:你令我难以理解。

非非:你令我非常捉急!

非非:当炮友怎么把握好度?

裴黎:不用把握,舒服就行了,管那么多?

裴黎:又操又关心,那是男朋友,只操不关心,即为炮友。

非非:[\/狗头]问你果然没错。

毛非捧着手机,心神十分荡漾,全是被那补课场景给闹的。

庄周叫他两声,他没应,还在颅内高\/潮。

陡然,又回神,指尖稍动,从裴黎的对话框里退出来,点进他的解梦大师。

非非:[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叮咚。

非非:在吗?

叮咚。

非非:还可以帮我算一卦不?

叮咚。

毛非蹙眉,三声叮咚都来在于正在导航的那只手机,把机械女声都压过去了。

毛非瑟瑟发抖且不信邪。

非非:?

叮咚。

毛非发完就紧盯着那只手机的屏幕,看见弹窗的那一刻,头晕目眩。

庄周笑道:“听说你要算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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