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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三小姐(“小女巫是你吧”歩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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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烈看着陆珠的眼睛, 她眼神清澈像一眼见底的兽神瀑布。

她脆弱而白皙的皮肤上,有着因为自己而受伤的手指印,他这个视角, 还能从陆珠缠着脖子的布巾上面, 看到一点黑色的针脚, 以及白布外面又透出的血迹。

她看上去能够轻而易举地被任何人杀死, 毫无反抗之力。可是屠烈却陷入她的眼神, 呼吸, 甚至是拥抱之中, 觉得自己只是她怀中不值一提的玩物。

她不爱他, 却想要占有他。

她不爱他, 却问他爱不爱她。

屠烈很想回答:“不。”

他甚至还恨着她,恨一个人同时, 要怎么爱她?

可陆珠抱着他的腰紧了一些, 屠烈就无法呼吸地从嗓子里面挤出了一个字:“……爱。”

在她这样的凝视下,她充满期盼的视线中,除了说爱她, 屠烈说不出其他的话。

陆珠笑起来, 转头看向女棕熊, 像个玩游戏胜利的小孩子, 微微扬着下巴,骄傲得非常外露。

陆珠难得情绪这么外露, 弹幕看着都很稀奇——

还是第一次看陆珠这样, 像个小屁孩儿。

啊啊啊啊屠烈说爱哎!

爱得好快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

这个世界看着是没有隐藏剧情的, 因为世界线全都放出来了。但是实际上肯定有的!

对,他们俩看上去可不像是第一次啊。

啧啧啧, 会不会是重生了?

之前不都是重生吗?我比较好奇的是会不会系统故伎重施。

楼上说造梦?

不太像哎,猪猪其实就像个误入改造游戏的小可怜……

这世界是卫老狗选的世界,她是凭借什么觉得猪猪需要改造?

系统应该知道一切的,系统呢!最近都不出来保护猪猪了。

是猪猪不用它了。

……

弹幕讨论的,被陆珠看到了一些,她外放的情绪,就悄无声息地收敛起来了。

她放开了屠烈,不去理会女棕熊看着她如狼似虎般的视线。

而是说:“现在你们宣誓吧,宣誓如果我救出了那些不能化人的幼崽,就尽全力帮我。”

陆珠说完,被她松开之后回神的屠烈,看向了女棕熊。两个人的视线短暂地对视,然后一起跪在了陆珠面前。

宣誓会帮助一个猎人族,这对兽人族来说可以算作侮辱了。

但是陆珠救了他们,如果还帮他们救下那些可怜的兽人幼崽,整个兽人族都会感谢陆珠。

只是帮她逃走,这并不算什么。

两个人弄破了手指,用拇指在眉心画出火焰的纹路,然后按照陆珠要求的宣誓。

陆珠很满意,留下了一些服用的伤药,还有食物,就从牢房里面离开了,去找郁山。

守塔的卫兵总共不过两百人,都听郁山的命令,陆珠必须在行动之前,多拿出一些筹码,好让这些人全都为她所用。

“等我们把兽人的幼崽,还有我姐姐陆兰救了,就从这里逃走。”陆珠提着长长的裙摆,在黑塔脏兮兮的地面上脚步欢快。

她细白的足踝脆弱得简直像是刚刚上岸的人鱼,她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弹幕商量:“到时候找个地方藏起来,再慢慢消除恨意值就好了。”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能摆脱被卖掉,被操纵,被随意欺辱的命运。反正后面还剩下足足十个多月的时间,可以用来消除屠烈的恨意值。

弹幕都对这个计划很支持,陆珠找到了郁山,一股脑给了他五根金条。

“郁山师父,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郁山已经发誓追随陆珠,因此陆珠说的话,他很快答应下来。

不过听说了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提前到了这件事,还是有些惊讶。

陆珠耸肩道:“那个蠢货被城中的人下毒抢了东西,郁山师父帮我寻找一下他丢掉的佩剑。”

“现在他眼睛已经好了,前几天住在屠烈囚室的那个就是他。我治好了他,他现在应该被我哥哥接进城主院了。”

郁山应下来,陆珠又从自己屋子里拿出了几瓶药水。递给郁山:“这些都是会让人失去反抗能力,但却不致死的毒药。”

陆珠笑得纯良,她对郁山说:“告诉那些卫兵们,不用担心我会让他们自相残杀,只是用药弄昏守在猎人河那里的卫兵就好,一个送饭的女仆就能办到。”

郁山狠狠松了一口气,他以为陆珠真要他们自相残杀,才会给这么多金条。

不过在他要把金条还给陆珠的时候,陆珠拒绝道:“拿着,这是你们为我做事应得的。”

“今夜我哥哥和淮高城城主的儿子都会‘喝醉’”,陆珠说:“到时候还要郁山师父派几个好手,协助我救下兽人的幼崽。”

“三小姐,我能不能问一句,”郁山说:“为什么要帮兽人做到这种地步?”

他指的不只是救幼崽,还有她割开自己的脖子,帮助屠烈他们的事情。

陆珠沉默了片刻说:“我觉得兽人族和猎人族,不应该再继续争斗下去。”

“我想寻求一种解决的办法。”陆珠说:“可能郁山师父,觉得我是痴人说梦。”

郁山确实觉得有些荒谬,他抿了抿唇,并没有说出心里话,只是沉郁的神色,让他看上去苍老而颓废。

只要陆英围继承了城主之位,兽人族和猎人族的冲突,永远也无法停止。

郁山看着陆珠,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低头退走,去找陆珠要的好手。

而陆珠从黑塔离开,吃了午饭,睡了午觉,果然听说了歩枭这个淮高城城主儿子提前到了的消息。

只不过陆英围迎接歩枭的场合不太体面,歩枭是被陆英围从陆竹灵的被窝里面拉出来的。

女仆们都在窃窃私语,陆珠听到之后,也掩着嘴唇笑。

弹幕都在问陆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竹灵带来的那瓶药不对劲。

陆珠耸肩:“知道,但这不是正好吗?我帮着推波助澜,缩短了男女主他们之间长达数年的拉扯和虐身虐心。”

“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那个药物作用的夜晚,看上去过得也很愉快不是么?”

弹幕却因为这件事有些细思恐极——

陆竹灵如果不知道那一瓶是□□,倒还好,如果她知道的话……那么原剧情有没有可能原身不是故意的,只是中招了?

操,楼上一说,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原身是在歩枭眼睛好了之后接触他,确实是刚接触,歩枭就中招了!

我草,可怕啊,要是陆竹灵知道那瓶药的作用,就更可怕!

不能吧……那原身岂不是受害者?

……

陆珠对于这件事不发表意见,只是撑在窗子边上,用一个小棍儿捅蚂蚁窝。

她也不把这些蚂蚁都弄死,只是它们一离开,就用棍子弄回来,反反复复,让蚂蚁失去了方向,不得不顺着棍子爬到她手上。

再被陆珠轻轻一吹,跌落窗台   果然城中一传开了淮高城城主的儿子已经提前到了的事情,因为兽人来袭紧绷的守卫就松懈下来了,毕竟他们这么紧绷,就是要给淮高城的护卫队看看,猎人族的厉害。

既然淮高城城主的儿子早就到了,甚至和城主的女儿都睡到一起了,那么大荫城中什么样子他早就知道了,才辛苦狩猎回来的猎人族也就不装了,该回家休息的就回家休息。

不光这样,那些狩猎回来的马车和猎物,全都被拉出来排开在城主院子里面。

陆英围本来对淮高城的歩枭是有些敬畏之心的,但是在歩枭被他从自己最低贱的妹妹的床上光屁股拉起来的时候,歩枭在陆英围这里,就屁也算不上了。

陆英围哥俩好似的带着歩枭看他狩猎的东西,说话不光不带着恭敬,甚至问歩枭:“你的口味是不是有些特殊?我们家中这么多淑女妹妹你瞧不上,偏偏喜欢个喂猪的贱种。”

这话简直把歩枭一起骂进去了。

歩枭脸色都扭曲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被算计,结果还那么难堪地被陆英围给从被窝拽出来,这让歩枭觉得他睡的陆竹灵让他无比羞耻。

歩枭甚至怀疑,陆英围这件事也是陆竹灵算计的,毕竟她这么急功近利的想要跟自己有什么,不就是知道了他是来选妻子,想要他将她带走吗?

为此陆竹灵竟然不惜被她哥哥捉/奸在床,这实在让歩枭感觉到恶心!

不过歩枭只是神色扭曲地笑笑,并没有试图和陆英围解释什么。

他如果说了自己被算计,或者什么时候来了大荫城,瞎掉的眼睛才刚刚治好,那样只会更丢脸。

所以歩枭只能咬牙忍着,甚至还要忍受陆竹灵无时无刻地在他身边晃悠。

用陆黎志的话来说,就是这个贱货既然入你的眼了,那就给你了。

陆黎志晚饭的时候,在饭桌上说:“但她不能算我的女儿,她母亲是个妓/女。所以按照你父亲和我的约定,还要在我的女儿之中,挑选一位和你匹配的淑女作为妻子。”

当时歩枭羞耻的简直要钻到桌子底下去,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桌上坐着的那些真正的淑女们,那些本该使尽浑身解数争抢他的城主女儿,看着他这个和妓/女女儿搞在一起的人,也是鄙夷的。

尤其歩枭想到小女巫应该也在这些淑女里面,不知道会用什么眼光看他,歩枭就连多看几眼这些女人的勇气都没有。

这是歩枭长这么大,被羞辱得最厉害的一次,可他还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

他现在对于陆竹灵的感谢之情,早就已经荡然无存。甚至忍不住在想,会不会他被陷害,也是陆竹灵一手策划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就被她给救了?

歩枭现在看着被城主吩咐,在他身边倒酒的陆竹灵,眼神冷得能将陆竹灵的眼泪给冻住。

人一旦形成了扭曲的思想,就无论如何再也拉不回来了。

而此时此刻在桌子的末尾优雅吃东西的陆珠,在一众心思各异的人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弹幕都在讨论着事情的发展和陆珠畅想的不一样,男女主角现在看上去像是有仇一样。

陆珠专心致志地吃东西,连陆英围意味深长的视线扫向她,她都装着感觉不到。

晚饭一过,城主的女儿们都适时离席。

只剩下喝到看不清东西的陆黎志,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英武地在战场上救下过歩枭的父亲,也就是现在淮高城的城主。

歩枭听的面部青筋暴跳,因为在陆黎志的口中,他从小敬重的父亲,成了一个胆小鬼,一个不如女人的逃兵。

歩枭甚至不能激烈地反驳,因为现在他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他的卫兵队,要明天中午才到。

歩枭现在无比后悔,他到底为什么要提前来到大荫城这邪恶的地方!

歩枭以一种逃避现实的心情,和陆英围喝了好多酒,陆黎志喝到钻进桌子底下的时候,被侍从给抬走了。

陆齐生也陪着喝了不少,呆呆地抱着酒杯。

陆英围因为在歩枭的面前占了上风,特别高兴,喝得最多。但因为他的酒量还不错,所以他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大荫城的猎人族有多么勇猛。

而此刻勇猛地守在了猎人河边上的猎人族们,被女仆送来的饭菜弄倒,失去了四肢的感知能力,不能动了。

他们的脑袋被盖上了,根本连敌人是谁都没有看到。郁山处理好了这边,就找了陆珠。

陆珠穿着纯白的衬裙,推开窗子之后,对着郁山说:“我哥哥和父亲们,已经彻底醉了,现在发生什么,他们都没有办法出来指挥战斗。”

“让好手们遮挡好面部,戴上一些兽皮。注意陷阱和冷箭,不要恋战,只为了放走兽人而已。”

陆珠把一个黑狐皮的围脖,通过窗户亲手给郁山戴上,“伪装成兽人来袭,一旦放走了兽人,立刻回到黑塔。”

陆珠说:“郁山师父,安全最重要。”

郁山低头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狐皮,对着陆珠半跪在窗边:“三小姐放心。”

陆珠关上了窗户,打了个哈欠之后,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黑塔的士兵穿戴上兽人的兽皮,蒙上了脸,直接院子里守卫猎人车的守卫对上。

屠烈和女棕熊被放出来,女棕熊直接兽化,这一次打了守卫们一个措手不及。

“兽人来袭!”

“兽人来袭!”

“备战——”

“弓箭手呢,弓箭手准备——遭了,机关为什么失灵!”

场面非常混乱,身上戴着关押野兽钥匙的守卫直接被女棕熊扭断了脖子。

铁笼一个个打开,无论是兽人幼崽,还是那些已经毫无理智的,饥饿了数天的猛兽,全都一股脑冲了出来。

所有冲上来的猎人族都在对付这些到处撕咬人的猛兽,而屋子里喝酒的陆英围听到了声音,摇摇晃晃地跑出来的时候,院子里,院子外,整个大荫城都因为到处逃窜的饥饿猛兽乱套了。

陆英围喊了一声集合,但是一出门口踉跄了一下,直接坐在了地上。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却根本无法清醒过来。

黑塔扮演兽人的士兵开始撤退,到处都是猎人们被撕咬拖行的嚎叫声。

猎人族善于狩猎,善于群体作战,善于利用捕兽工具。

但是一旦这些因为饥饿而疯狂的猛兽,说不定会从什么地方窜出来的时候,所有人自顾不暇,根本没有办法协同作战。

能够镇住人心的指挥,现在跌坐在房门口,口齿不清地喊着什么,却没有人能够听懂。

歩枭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了这一幕,反应迟钝的要后退,但被一个飞速蹿过来的宽角鹿,直接顶在了肚子上。

陆竹灵手里端着酒壶,一下子砸在了宽角鹿的头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点火,宽角鹿身上烧起来,立刻嘶叫着跑了。

这时候没能化人的兽人族幼崽,都在有序地跟着黑塔的士兵们还有屠烈和女棕熊撤离。

前院的打斗声,尖叫声还在持续着,而屠烈他们已经悄悄地顺着黑塔后面的小路朝着猎人河边撤离。

陆英围自己抽了自己一巴掌,总算是清醒一些,开始组织人猎杀这些被放出来的猛兽。

而屠烈听到他的喊声,正在撤离的脚步突然间一顿。

“屠烈!”女棕熊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厉声道:“快跟我们一起走!”

屠烈却沉默地看了一眼女棕熊,不管不顾地从队伍中折返。

女棕熊咬牙切齿,但没有再喊,迅速带着幼崽们撤离,这时候后院一个房间被宽脚鹿撞起火了。

黑塔的士兵们全都回到黑塔,那些伪装兽人的兽皮,顺手扔进了大火之中。

屠烈兽化四肢,极快地折返,悄悄隐匿在房梁之上,等待时机。

等到陆英围指挥着人抓到了几只猛兽,控制住了院子中的局势,正稍稍松懈的时候,屠烈突然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手掌兽化,直扑陆英围的身后,一手抓住了陆英围的头发,一手长长的兽爪切入了他的脖子,然后猛地一转!

陆英围的脑袋就这么活活被揪了下来。

鲜血喷溅足有一房高,无头的陆英围四肢徒劳地挣动片刻,轰然倒地。

等到陆英围身边的猎人们反应过来,将箭对准屠烈的时候,屠烈已经跃向了房顶,拎着陆英围的脑袋消失了。

有猎人朝着屠烈逃窜的方向追去,屠烈却又飞速地折返城主内院。

他脚步落地无声地从抢救火的人前面一掠而过,来到了陆珠的窗前。

正在床上躺着的陆珠,听到了摇铃的声音。

她本来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连距离她不远的房子着火都没能让她起身。弹幕正为她着急,催促她着火了赶快跑。

她却在听到铃声的时候起身了。

陆珠推开了窗户,一个死不瞑目,还正在滴血的人头,就这么递到了她的面前。

弹幕毫无心理准备,全都吓疯了,嗷嗷乱叫成一团,连直播间都弹出了检测到血腥画面正在处理的警告。

很快人头被马赛克,弹幕却都吓得不轻。

只有陆珠站在窗边一动没动,低头看了一眼人头,又看向了站在跳动的火光背景中的屠烈。

他对陆珠展示了陆英围的脑袋,然后沉声对陆珠说:“他说要揪掉你的脑袋,把你剁了喂狗。”

屠烈说:“我把他的脑袋揪掉了,现在就把他的人头丢去喂狗。”

屠烈看着陆珠,眼神也像是落入了火。

他说:“不要怕,他再也不能伤害你了。”

陆珠慢慢地,对着屠烈绽开了一个笑,格外的温柔,也格外的信赖。

她点了点头,眼中有一点难以察觉的湿润闪过。

屠烈很快带着陆英围的人头离开了。

陆珠关上了窗户,隔绝了外面的声音,但是她双手按在窗户上,低头趴在那儿,好半天都没有动。

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等到她再抬起头的时候,带着虚弱的苍白神色,对弹幕说:“吓死我了……”

她按着自己的心口,钻进被子里,露出半个脑袋说:“吓死我了,你们也吓坏了吧?”

弹幕确实吓坏了,但是他们在要安慰陆珠的时候,却突然间直播关闭了。

声音像小猫一样虚弱地说自己吓坏了的陆珠,在看过了陆英围的人头,在她不远处的房子还在着火,外面到处都是乱窜的野兽的时候,秒入睡了。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稳的一夜。

烧着的屋子是陆珠的姐姐们的,大火停止在了和陆珠隔一间房的地方。

彻夜未眠的守卫,到处追捕逃窜猎物的猎人们,还有担惊受怕一整夜的淑女们,在天亮之后,全都神色憔悴。

只有陆珠安然睡了一夜,早上准时醒过来。和弹幕打了招呼之后,推开了窗子,看到了城主院中堪称残垣断壁的凌乱现场。

而悄无声息地策划了这一切的陆珠,换上了干净的淑女裙,给自己的伤口涂好了营养液,又在脖子上缠好了干净的布巾。

她今天自己梳了整齐而朴素的发饰,穿的也是纯暗色的裙子,从屋子里走出去,到了前厅,和一屋子神色沉重的人融在一起,毫不扎眼。

陆英围死了,人头在狗窝里面找到,已经被狗啃掉了半张脸。

醒酒的陆黎志悲痛不已,眼圈通红。逮住谁跟谁发脾气,一早上跟他说话的几乎都被他给揍了。

陆珠知道今早上是绝对没饭吃了,悄悄地站在角落里面,看着陆黎志发疯乱咬人。

弹幕到这个时候,终于大部分都看出了陆珠的不对劲。

哪怕是陆珠依旧非常温和地,像一开始那样和他们说话,答应他们的各种要求。但是他们就是连看着陆珠温顺的样子,也根本感觉不到陆珠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弹幕想要说什么,却根本说不出什么。

说兽人幼崽好可怜,说那些为了幼崽死去的兽人好可怜,提议陆珠救兽人幼崽的是他们,陆珠照做了。要陆珠远离剧情的是他们,陆珠也照做了。

甚至陆珠还促成了男女主角提前在一起,把那瓶陆竹灵带来的药,作用在她自己的身上了。

但男主角歩枭,现在厌恶陆竹灵简直都能化为实质了。

可要说陆珠做错了,又很没有道理。她都是按照弹幕提议的去做,也成功消除了空间的恨意值。

有人觉得陆竹灵无辜,可是无论陆竹灵知不知道那瓶药的作用,如果这效果不作用在她自己的身上,就要落在陆珠的身上了。

难道陆竹灵中招无辜,陆珠中招就不无辜吗?

而放走兽人幼崽,陆珠确实交代了黑塔士兵,不要和猎人族起冲突,给出去的药都是不伤人的。

黑塔士兵一个都没有折损,兽人幼崽也都放走了。但那些本来和兽人幼崽关在一起,放幼崽就不得不放出来的猛兽伤人,能怪到陆珠的头上?

不能。

陆珠救了屠烈,为屠烈割喉,为屠烈被陆英围打。

弹幕说让陆英围去死,现在屠烈为陆珠杀了陆英围,让他被狗给吃了,能怪陆珠吗?

不能。

陆珠说了,她吓坏了。

只不过她说完之后就睡着了而已。

弹幕难得没几个留言的,只有陆珠在脑中抱怨今早吃不到饭了。

弹幕有人指责陆珠,死人了她还想吃饭。

陆珠反问:“可你们在他打我的时候,不是希望他惨死吗?现在又要我为他的死而悲伤,你们好奇怪。”

陆珠神色露出疑惑,弹幕都能看出她是真的不懂。

而弹幕现在甚至在怀疑奇怪的是他们自己。

因为他们怂恿陆珠做事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后果出乎了他们意料的残酷。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陆珠在脑中说:“我做错了什么吗?”

她攥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在今早上一身宛如孝衣的黑裙子对比下,她显得越发地苍白。

她神情有些迷茫和惊慌,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让弹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来。

陆珠解释:“你们说我可以想办法逃走的,我只是想要设法逃走。如果兽人族和黑塔士兵不帮我,我一个人,逃走了在外面也没有办法生存,我会被抓住卖掉,杀掉,会死得很惨的。”

弹幕一些人都开始安慰陆珠她做得没有错了。

但是有些人在问陆珠:你已经料到了这种结果吧,你昨晚看到了陆英围的人头,一点也不惊讶。

陆珠闻言眼神迷茫,她在脑中解释:“我怎么会知道?”

弹幕上又有人说:可你昨天故意和屠烈说了陆英围打你,和要杀你的事情。

陆珠解释:“是屠烈问我我才说的啊。”

确实是这样。

再没有人质疑陆珠。

陆珠安静地站在那里一上午,一直等到陆英围快要火葬的时候,陆黎志找不到缝合陆英围脑袋的人,城中会这个的,都在忙着收敛城中死去的那些人。巫祝眼看着自己就要死了,根本来不了。

陆黎志就算是城主,也不能不顾那些英勇死去的猎人,把人强行绑来给他儿子缝头。

找人找不到,自己的女儿们一个个淑女课上得不少,会做衣服,却没人敢碰死人。但总不能让陆英围就这么身首分离的走。

陆珠自告奋勇地举手,“父亲,让我来吧。”

陆珠说着,把自己脖子上的布巾摘下来,对陆黎志说:“就在前些天,兽人弄伤了我,巫祝年迈无法来给我治疗,我就自己给自己治疗了一下。”

“我自己缝的,虽然针脚不及姐姐们的好,但至少……能让哥哥完好的离开。”

陆珠看向了陆黎志,神色黯然地垂下了眼睛,显得特别的悲伤。

但她实际并没有什么悲痛的情绪,脑中哄弹幕们道:“我帮他缝上头。你们不要生气了嘛。”

弹幕不生气,他们快被陆珠吓死了。

陆黎志眼眶微红,他一直都非常看不上这些女儿们。尤其是陆珠这样连个淑女样子都没有的,卖不上好价钱。

但此刻他终于正视了陆珠,看着陆珠脖子上的针脚,捏了捏陆珠的肩膀,说:“苦了你,那就你来吧。”

然后弹幕一言不发,在场所有人也一言不发地看着陆珠缝脑袋。

她像对待一个婴儿一样,轻柔地先清洗好了陆英围的头,把他被啃得乱七八糟的脸胡乱对上,用黑线串连。

有些实在没有皮肤的地方,她甚至询问了陆黎志:“我可以将他其他地方的皮肤弄到脸上,父亲……”

“弄吧,”陆黎志说:“总不能让他没脸。”

陆珠开始取皮,缝制,动作很轻柔,但是速度是真的不慢。

她像是十分熟练这种事情,而弹幕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她不像是在缝一个死人,而像是在做一个布娃娃。

等到陆英围彻底缝好,陆黎志红着脸上前看了一眼,陆英围总算是有了个人样。

陆珠洗干净手,给陆英围整理好,最后站在远处,看着陆黎志把陆英围烧了。

而全程参加了葬礼的歩枭,看着陆珠的眼睛都要飞出来了。

他光是听声音,就已经断定了陆珠就是小女巫。

她果然像他想象中的一样,善良,美丽,脆弱而悲伤。

她明明那么纤弱,却还愿意做这种其他人都不敢做的事情,她需要保护。

歩枭眼睛始终跟着陆珠,陆竹灵站在歩枭的身后,看着歩枭看着陆珠的眼神,表情悲伤。

陆英围算是横死,所以烧完之后,很快下葬。下葬是陆齐生一手操持,送灵之后,陆珠和她的姐妹们,终于能坐下来吃东西了。

所有人都没有胃口,桌上的食物没怎么动。尤其是淑女们,一场大火,一场葬礼,个个面色煞白,不吐的都是心理素质好的。

还是只有陆珠,悄无声息地吃够了平时吃饭的量,甚至还因为早上没有吃饭,多吃了两个餐后甜饼。

那甜饼上面的红莓果酱,像极了血肉,陆珠吃了一半,她身边坐着的陆兰就去吐了。

弹幕寂静无声,要不是直播人数还在,简直像是直播关闭了一样。

死人本来是要摆宴席的,寻常人家可能悄无声息地就埋了,但是城主的儿子好歹也要有些送别的样子。

只可惜从陆英围脑袋被揪下来开始,他就注定死不体面了。

快到中午,淮高城的卫兵队到了。

陆黎志只好宴席延后,先宴请这些风尘仆仆远道而来的淮高城卫兵们。

歩枭终于松口气,这一次来的卫兵队,不光有代表着淮高城强壮和富庶的卫兵们。还有淮高城城主的最信任的下属,一位颇有盛名的老剑士。

老剑士名叫罗坚壁,在淮高城,乃至王城那边都有名号。

他曾经门下的学徒非常多,现在也遍布各个城,都是各城主们的下属。连郁山都是罗坚壁曾经的学生,陆珠看着来迎接淮高城卫兵队的郁山,激动地抱住了罗坚壁,叫他老师。

歩枭和那个罗坚壁拥抱了一下,终于像一只支棱起了翅膀的鸟儿,恢复了他尊贵的淮高城城主儿子的风度。

尤其是看了他难堪一面的陆英围已经死了,歩枭因为昨晚陆竹灵对他舍身相救的事情,对她的态度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只是在路上就听闻了陆竹灵和歩枭丑闻的罗坚壁,在和陆黎志打过招呼,传达了淮高城城主的慰问和对于陆黎志失去一个儿子的哀悼之后,看了一眼陆竹灵,眼神却不怎么和善。

“今夜我们不醉不休。”陆黎志仿佛迅速从失去了一个儿子,甚至是继承者的悲痛之中恢复了。

只要抱住酒杯,灌进肚子几两黄汤,他就能连自己亲娘是谁都记不住。更别提死个崽子而已。

于是今晚的食物格外丰盛,上午还沉痛地举行了火葬的地方,被黄土一埋,摆上了欢迎淮高城卫兵的桌子。

至于骨灰或许没能收干净,被埋在黄土

晚饭陆珠依旧食欲良好,而且因为她今天缝了个陆英围的脑袋,莫名其妙地让陆黎志注意到了她。

他喝醉了,没大儿子好显摆,显摆了陆齐生的箭术之后,在自己乏善可陈的女儿们之间环视了一圈,把陆珠给拉出来了。

“这是我的三女儿,叫陆珠,她很厉害的,”陆黎志让陆珠把自己脖子上的布巾摘下去,陆珠急就顺从地摘了。

“看!”陆黎志说:“她从小修习巫术,前些天和兽人交战的时候,不慎被兽人伤了,自己缝上了脖子!”

陆珠沉默地展示着自己的脖子,表情温吞得像个无助的羔羊。

而罗坚壁看了陆珠这伤口之后,表情却是露出了些许震惊。

这么严重的伤,伤在这种地方,就算是最勇猛的战士,受伤之后,尤其是伤在致命处,也很难自己缝合伤口。

这样严重的伤自己缝回去……这是什么怪物?

罗坚壁震惊的表情大大地取悦了陆黎志,陆黎志让陆珠下去,然后又开始吹嘘起了他曾经救下淮高城城主的事情。

歩枭一直看着陆珠,等到陆珠从屋子里退出去的时候,他从身后追上来。

“陆珠!”

“小女巫,是你吧?”歩枭说:“你叫陆珠。”

歩枭此刻已经换回了淮高城的服制,确实是奢华又金贵,和大荫城的那些粗野的猎人装扮完全不同。

加上歩枭与生俱来的矜贵长相,他简直像个夺目的王子,这一点从晚饭席间不断偷偷看他的城主女儿们,就能够知道。

只不过现在连弹幕都没有心情欣赏歩枭这张脸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弹幕也是第一次领会得如此深刻。

陆珠被歩枭叫的站定,转过头看向歩枭,歩枭对她笑着说:“我说了,会当面感谢你救我。”

陆珠视线看着他,又看向他身后的陆竹灵。

笑着问:“感谢我?所以你给我带来了两箱黄金吗?”

歩枭表情一僵,陆竹灵身后有个猎人快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地到了陆珠的对面说:“昨天那场兽人突袭,和你有关对吧!”

突如其来的指控,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变。

这个猎人又凑近了一些,当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陆齐生说:“就是她,三小姐,我上次猎回来的黑狐皮,就是卖给了她!”

“两个银币。”这个年轻的猎人把银币掏出来,递到陆珠的面前:“三小姐还记得吧!”

陆齐生走过来,手里拿着烧了一半的黑狐皮,扔在陆珠脚边:“你黑塔里面关着的兽人不见了,是你放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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