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回去把符咒置于床头，便歇息了一夜。身上那股味道确实已经消散殆尽，只是我不确定，还是想再去找花妖看看。
我一大早便起来，去市中挑了些好簪花，又买了盒上好的胭脂——我并不知这些东西的好坏，只是要了他店中最贵的——要带给花妖做答谢。
花妖那样的容貌，只做那样简单的修饰也太可惜了。连那样灰财的衣饰都遮挡不住的美貌，若是加以修饰，岂不是更了不得？
我一想到要见她，便觉得雀跃兴奋，脚步也轻快不少。
只是走进那巷口，我便察觉到她所在院子里有陌生人的脚步。我贴紧墙根，只听见一声凄惨猫叫，无垢那小黑影一下子窜出来，后头远远的是一个妇人叫骂的声音：“死瘟猫——留那小妖精养着你还不够，还敢偷腥？看我哪天不剥了你的皮！”
听这话，她说的“小妖精”就是花妖姐姐？我不知这妇人与花妖的关系，只好疾步走远。无垢早跑的没了影。我还是过些日子再来罢了。
往茶社走的路上，迎面遇着了阿豆。阿豆见了我便笑：“姐姐一大早去哪了？师父要找姐姐，谁知道人已经不见了。”
陆怀泽找我？我记起了他告诉过我的，我母亲葬在城郊。他大概是要带我过去。
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一个江湖掮客和一个烟花女子有些瓜葛，也是最正常不过的。陆怀泽是她的恩客？可露水情缘又怎会至此？师父又是怎么回事？师父武林名门出身，和一个妓女又会有什么关系？
我是一个妓女的私生女，我的师父是一个杀手，想我这般的货色，当真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了。
我自笑了笑，对母亲的坟墓没有半分兴趣，只是冥冥中萌生出一个想法：我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一个妓女生下的私生女，没有父母，没有任何存在于世的根据。
师父终归是秦家的人，有爹娘，有姐妹，有依靠。而我，注定是要飘零的无根叶。
马车早等在门口，陆怀泽也收拾好了祭拜的东西，等我一到他便让我上车：“走吧，今日带你去见见你母亲。”
我随他上了车：“怀雀子，你说，她把我生下来，到底值不值得？”
陆怀泽目光一暗：“这话什么意思？”
“她是个妓女，我是个私生女；我父亲不要她也不要我；生下我来她就死了。说到底，没人在乎她，更没人在乎我。兴许她不把我生下来，倒更好些。”
我一字一句说出这些话来，陆怀泽脸色已经有了三分愠怒。可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待马车停下，他径直下了车，我随后跟上。又走了许久，我才见一块墓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定是有人时时记挂的。
上头的名字确实是“耿青雀”无疑。
“我……我长得像她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陆怀泽，想得到这份血缘的确认，更想知道母亲的模样。
陆怀泽沉吟片刻：“并不太像。许是你更像你父亲。说来奇怪，你的眼睛、神态，倒像长芙。”
从城郊归来，陆怀泽与我都有些不悦。燕云渺的案子刚结，想来也不会立马有活儿，我懒怠再想这件事，好生休息了几日。
过了几日，我记起找花妖的事，又带着谢礼去拜访她。这一回在那巷中，未到花妖住的院子，却先遇到了玉衡姐姐。
原来玉衡与萧简就住在花妖附近。玉衡在小街上支了一间药铺，在柜台称药的时候一抬眼见了我，叫住了我，我才注意到她。
“姐姐和萧大哥原来住这里，”我随她进去，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这是姐姐开的药铺么？”
玉衡倒杯茶递给我：“是啊，做些小买卖。萧简本也常常有个小伤小痛的，免得天天去别家看病抓药了。”又问我：“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双手握住了茶杯，冲她笑了笑：“不去哪里，随便逛逛，倒找到了姐姐这里。”
玉衡一边不急不慢地做着手上的活，一边温言对我道：“你来的正好，本来你不来，我也要去怀雀子那里找你一趟。”
我有些不解：“姐姐有事找我？”
玉衡放下手中的事，坐到我身侧：“本来你中毒刚解，也该好好修养一番，过段日子再接活，只是……”她顿了顿才继续，“萧简接了个活，倒是不难，只是要有个人从旁协助才好。你也知道，做这行的，谁信得过谁？可我前几日见你，私心觉得是个堪信的人，所以来求你。”
协助萧简？“怀雀子没有帮他安排么？”
玉衡看着我笑了一笑：“怀雀子只说你未必答应。可他介绍的其他人我们都信不过，我就想自己来求你。”
陆怀泽大概以为我还在置气，所以不会答应。
玉衡又补了一句：“你放心，见血的事不必你来。事成之后，萧简愿意与你四六分成。”
我沉吟片刻：“我回去问过怀雀子，再给姐姐答复。”
正此时，萧简携一柄剑从外头进来。他还是一样阴冷如狼的神色，让人一见便兀自胆寒。
玉衡见了他却很自在，笑着上去挽住他：“今儿也是巧了，阿召闲逛找到我铺子里来了。刚好你也回来了。”
我有些怯怯地向他打了声招呼：“萧大哥好。”
萧简因为玉衡的动作，神色看起来也略微温和了一些：“那倒是巧了。”只是他似乎自带一种生人勿近的抗拒感，话语出口也像冰溜子一样生硬。
玉衡相比之下就多了许多人世间温柔的烟火气息：“你的剑保养好了？拿回去放着吧。阿召，今天不如就留下一起吃个午饭，我饭做的不好，粗茶淡饭招待你，也是个心意。”
我自然却之不恭：“如此，那多谢姐姐款待了。”
玉衡做菜的手艺不赖，菜式不多却样样清爽。有玉衡在场，萧简看起来也没那么不可接近了。
午饭过半，萧简才开口提那件事：“阿召，我有一事想要求你帮忙。”
“玉衡姐姐已经告诉我了。”我放下筷子，“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敢贸然答应。”
“一个公子哥儿。倒没什么特别的，也是纨绔一个。只是家世不俗，平时出入带着的高手不少。得用计才好。”萧简补充了一句，“有危险的地方我自己来。”
我咬咬嘴唇：“是不是因为我在这一行是个新人？”
玉衡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终究没有开口。
萧简眸光如剑：“是。所以我信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