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 1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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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眼没仔细看, 被他叫了名字后,苏漾看清了他路灯下的那张脸。

二十来岁的他,刀削斧凿般英俊的脸,眉眼分明瞳色深黑, 与生俱来的强硬感又不禁让人心生退避。

只有脑门上围着的医用纱布, 告诉她, 这个男人似乎刚从一家医院跑出来, 满世界的到处乱晃。

快如闪电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盘旋。

——他好像真的出现在了她的世界。

苏漾蹙起眉, “你好, 怎么称呼?”

面前的男人深邃的眼眸里,霎时泛着迷茫:“忘了。”

“忘了你还知道我叫什么?”

青年说:“我只记得这个名字了。”

苏漾盯着左手边还没来得及甩出去的软妹币,突然萌生一种诡异的想法。

难道是, 他失忆了?

也不知道是念了多少回, 才在失忆之后只记得这个名字。

“万一我不是苏漾呢?”

她淡淡的笑了起来, “我现在要去酒吧,你要跟着我么?”

青年点头。

于是, 另一边石化了的大学生,载着这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和他这次开车来接的乘客,一起去酒吧。

路上, 苏漾懒洋洋的伸着脚, 搭在空副驾座的椅子靠背上,“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看上去丝毫没有女孩子的矜持。

在这个大学生看来,就好像随随便便的把一个碰瓷的拉上车, 大概率是因为这男的长得帅。

青年垂下眼,“忘了。”

前面的大学生司机,不经意往后一瞥:不会是个傻子吧?

名字忘了, 为啥会在这里也忘了,要是今天碰瓷出个好歹,免不了一起往局子里坐坐。

苏漾偏头看向他额头上的医用纱布,已经沁出了丝丝的血迹,在雪白的纱布上格外显眼。

她评估着他现在的身份。

一身看不出苗头的戏服,大概是清朝样式的,又不是那么一板一眼的照葫芦画瓢,应该是改动了许多。

玄烨不是魂穿过来的。

从前他身上所穿,总是尚衣局里裁得最好的料子上身,而他现在这身常服戏袍,倒有点像在哪个横店影视城出来拍戏。

苏漾敢打包票,她以前从未与这个人有过交集,不存在对方一眼就能叫出她名字来。

他应该是最近才穿了过来,又阴差阳错的出了事。

或许是出车祸,又或许是一头撞上了树,导致他失忆了以后,整个人都散发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好奇的盯着新鲜事物,却刻意收敛住目光,没有东张西望,反而更像是这车的主人一样,一上车反客为主,神色冷静。

苏漾一直在打量他。

和这个男人一起生活这么久,她长了几分本事,没有像当初那般被他糊弄了好一阵子,直到去西暖阁,才发现他故意露馅的表示。

苏漾熟悉他的一些微表情、小动作,以及坐姿。

不会认错的。

“我们这是去哪?”青年问。

苏漾双手靠在后脑勺,轻快道:“一个放松的地方。”

现在的奔驰车不算亮眼。

在人群中平平无奇,少有人仔细看。

大学生司机找了个地方停好车,下来往酒吧走。

棠言言一身大红裙,身边还跟了两三个小白脸作陪,一见到小姐妹苏漾,笑得合不拢嘴:

“这次怎么突然约我了,”她三两步迎了上来,“舍得放下你的工作老婆了?”

“不是我说,你也不差钱,赚这点死工资来,真浪费生命,每天陪我一起玩,潇洒不好么?”

她逼逼叨叨的一骨碌说完,才注意旁边多了个这么大的男人,猛地一拍苏漾肩膀:

“可以啊伙汁儿,哪找这么个大帅哥?快,介绍介绍!”

她手还没拍下去,骤然被人给擒住,震惊的顺着手望过去,才发现是那个在苏漾身边,一句话也不说的大帅哥。

青年冷着脸:“不要动手动脚。”

棠言言瞪着他脑袋围着那一圈的纱布,龇牙咧嘴的收回手:“知道了知道了,原来是护花使者,看来某人今天来的意向不明呀!原来是秀恩爱来了!对了怎么感觉好像你很眼熟嗳?”

苏漾:“谁跟他秀恩爱,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人,眼熟有屁用,把他名字给定下来啊!”

她瞥了眼不动如钟的男人,莞尔一笑:“路上碰见的。”

她揽过棠言言的腰,往里走:“别理他。”

棠言言定的这家酒吧,是她一个为爱发电的朋友开的,说是今天消费朋友价,打七折。苏漾以往不爱往这些地方钻,今天心血来潮想发泄发泄。

跟着棠言言往里走,一道小回廊分两边,刻着一些漂亮纹路,再往里,随着步伐的迈入,吵闹喧嚣声更大了。

巨大舞池间,年轻男女正在淡紫色的灯光下舞动青春。

驻唱歌手还在弹着时下流行音乐,叮叮咚咚热情四溢。

棠言言把她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里去:“漾漾,来给你介绍下,这几个小帅哥,都是体育院的大学生。”

她眨了眨眼,一种充满暧昧又挑逗性的语言,“身体柔韧性很强,想做什么都可以哦。”

苏漾知道她玩得花,不以为然的挑起眉:“可饶了我吧,今天才跟狗公司辞了职,心情不大好。”

她弯腰拿起一瓶啤酒,用牙一咬开,咕噜咕噜的连灌了好几口,喝得苍白的脸都晕上了一丝红,嘴唇红艳艳的,又润又滑,分外艳丽。

“不许喝了!”

青年皱着眉,把她手里的啤酒拿过来,也不管是什么味,直接一仰而尽,大半瓶啤酒喝完,脸上不见丝毫的醉意。

苏漾扫了他一眼,目光从青年额头上掠过:“扫兴。”

对边的棠言言听说她辞职了,连开两瓶白酒:“那不得庆祝庆祝?狗公司惯会压榨人,资本家迟早吊路灯!”

她拿起那杯白酒,转了一圈,从那几个体育院过来的大学生,到苏漾身侧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笑道:

“想追我朋友呀?”

棠言言当初和苏漾同上一所大学,家里有点家底,后来踩了狗屎运成了拆迁大户,又做了些生意发家,挤上了a市的上流圈层,但因和本土土生土长的名媛臭味不投,别人嫌弃她匪气重暴发户,便泛泛之交,维持着塑料花姐妹情。

苏漾仅存的几个朋友里,和她联系得最多。

青年微敛起眉梢,目光凌厉,话却软了下来。

“想。”

他不记得自己名字,在第一次碰见并叫出她名字的时候,他就情不自禁的对她生出了好感。

“okk,喝了这瓶白酒,我这关就过了。”

棠言言笑容满面,一身红裙犹如鲜血,把那瓶二锅头递过去,青年正要伸手接时,一旁当着透明人的苏漾,忍不住开口:

“棠言言,你一瓶二锅头就想把我卖了呀!”

她伸手夺过,“也不看看人家是个病号。”

棠言言啧啧两声,也不管他两搞什么鬼,挥了挥手:“小陶,过来,小何,小李,你们俩就在上面陪漾漾,她有任何需求记得满足,事了找我报销!”

“算了,走,咱们跳舞去!”

说完两个人挽着手,就往楼下去。

两个小男生有些局促,害羞的走过来:“漾漾姐,您有什么需求吗?”

他不动声色的瞟了眼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轻咳一声:“多人行我也很ok的。”

苏漾让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她端起高脚杯,小口的抿了抿,又看向另外一个:“你呢,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对方明显还有些迟疑不定,他刚刚在那站着,就是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又念念不忘的盯着苏漾的脸看。

要是能和这样的一位大美人共度春宵,似乎也不错。

多人行什么的,反正也不吃亏?

他这样想着,点头:“对,糖糖说了只要你需要。”

“那行,”苏漾招了招手,随后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附近的地图,“这有家大药房,你帮忙跑个腿,去买医用纱布和酒精过来。”

小年轻:“……”

苏漾:“不喜欢?”

“没有没有,”小男生急促间红了脸,发觉自己想错了,更是眼神闪躲,左看右看,“漾漾姐,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好。”

一个被打发走了,还剩一个老老实实倒酒的小年轻。

“你去打包一份盒饭。”

小年轻:“……”

把这碍事的两个人都支走了,苏漾软骨头似的往沙发上一躺,笑得得意。

“明天给你去办个寻人启事,看看哪家要继承皇位的大儿子丢了。”

青年没听懂,以为她要赶自己走,神色微有慌张:“不走。”

苏漾有点新奇的看着这张脸,不再是城府极深的帝王,也不再是那个令漠北噶尔丹闻风丧胆的男人。

失忆过后,他表情丰富了些,只要不动不动抓手腕就更好了。

两个小年轻很快回到二楼,一人提着一样东西。

苏漾让他们下去跳舞玩乐,自己则是拿了酒精棉花球以及镊子,将他额头上沁血的纱布揭下。

青年额头上,有一个大大的肿包,涂了药看起来有些渗人,足以想象到倒是情况是多么危急。

应该是出车祸,对方原身挂了。

苏漾拿着酒精瓶,往他额头上连喷了两下,辣得青年没忍住闷哼一声。

苏漾加快速度,再给他用干净的纱布包好,再往沙发里一坐,懒懒的调子:“倒也不用那么麻烦,哪家少了个人,网络上或者现实里的寻人启事,也是要花几年甚至几十年的事。”

“哪轮得到我来操心你的去留。”

苏漾见他一副纯良的模样,良心都快痛了,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在恢复记忆前,她一定会——

好、好、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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