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入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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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忽然响起了“嘟嘟嘟”的短促警报声。

姜霁北没有听过这样的警报声, 他把挨在池闲肩膀上的头抬起来,蹙眉望向窗外:“feb又在搞什么?”

通道里传来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

靴子与地面相互撞击,枪械与锁扣发出“咔嗒咔嗒”的鸣响。

警报声响了一会儿后便停止了。

“我去看看。”池闲若有所思地站起来,像是猜到了什么。

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 刚打开全息投影, 红色的惊叹号就出现在眼前。

感叹号下, 几行红字简单地说明情况。

【距观察点b602一百七十五公里处出现入侵者。】

姜霁北跟着走到池闲身边, 朝全息投影望去。

只见在海域图中,一片被标注了的圆点正在朝着岛屿的方向靠近。

“入侵者……”他瞬间反应过来, “难道是猪肚鸡叫人来了?”

“有可能。”池闲的指尖在那片缓慢移动的圆点上轻轻触了触, “应该不是一个人,看数量是一个小队。”

姜霁北问:“岛屿防御装置的监测范围有多大?”

“加上行星轨道飞行器, 理论上能精准监测欧亚板块与印度洋板块的地面与海面情况。”池闲道, “海里比较困难, 距离一百多公里才被发现,他们多半是从海底摸过来的。”

也就是说, 来了一支先遣部队。

姜霁北皱起眉:“现在岛外的情况怎么样了?”

猪肚鸡曾经说过, 他们的任务之一, 就是要将岛外的远程部队带到岛上,摧毁岛屿上面的能源系统。

她这次离岛,正是为了将池闲给她的岛屿地形图和其他信息传递出去。

“从我掌握的情报来看, 双方暂时停止了相互射击,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池闲看向姜霁北, “feb现在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战场上,相对的,岛上的防御会松懈一些,所以那边可能想乘这个机会过来。”

“他们能平安上岛吗?”姜霁北盯着屏幕上被详细标注了坐标的移动红点。

有时候圆点会从海图上隐去, 但每当它们消失的时候,海图上就会出现不同直径的扫射纹,随后将圆点再度标注出来——feb经营在大陆架上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监测装置让来者无处遁形。

它们甚至注明了圆点们的航行时速,并预测出他们的登陆时间。

见池闲不答,姜霁北不死心地问:“猪肚鸡离开时没有被发现,对吧?”

池闲看了姜霁北一眼,用无奈的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

见状,姜霁北基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岛上出现了训练有素的逃脱者,防御的精度与密度必然会随之升级。

姜霁北叹了口气,走到窗边,隔着落地窗望向外面。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落地窗,那是一块通过监控镜头显示岛上陆地情况的电子屏。

岛内风平浪静,地面上的行人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办公桌上的投影里,蓝色的圆点在码头处出现,快速向红点处移动。

“他们可能要上浮了。”池闲认真地观察着面板,向姜霁北转述实时讯息,“海底的声呐全部开始了运作,正在不断敲击他们。”

“不能待在海底吗?”姜霁北回头。

池闲摇头:“不能,你想象一下自己处于不断被敲击的罐头里的场景,那就是他们的处境。”

姜霁北正要说话,就突然感觉到,脚下的地面似乎发生了轻微的晃动。

但只有一瞬间,迅速得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意识到不对劲,他立刻回到池闲身边:“刚才那是?”

“是开火的动静,他们正在反击,对声波武器发射了一串爆破弹。”池闲解释,“余波传回岛上,我们只能感受到轻微的震动。”

姜霁北看着投影里复杂的数据,只能看明白蓝点距红点越来越近。

池闲皱着眉,眼中没有半分希冀。

“被发现就等于被摧毁,这是海战的常态。如果是配置了立体防御机能的大部队还好……”他轻声对姜霁北解释道,“突袭性质的小队就没那么好运了。”

姜霁北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投影。

不安和焦虑的情绪在沉默中蔓延。

投影之上,红点们的竖轴坐标从负数慢慢归零。

他们的航行时速则快速改变,从近百公里每小时变成了与洋流相同的速度。

姜霁北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将计就计地投降,不抵抗了?”

“不。”池闲盯着控制面板,眉头忽然皱起,“是定向次声波,他们可能全部阵亡了。”

姜霁北猛地睁大眼睛:“什么?!”

他料想先遣部队可能会将计就计地被俘虏上岛,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

蓝点接触到随波逐流的红点,发射了“正在实时观察”的信号。

池闲表情凝重,搭在工作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得手臂上的青筋都凸了起来。

他低低地出了口气,蓦地松开拳头,继续操作控制面板:“好了,现在可以观察现场了。”

很快,一幅画面跳到了投影上。

姜霁北看到,刷有feb图标的舰艇甲板上,身穿黑衣,头戴蓝色透明护目镜的守卫正往艇上吊着一具又一具的身体。

那些身体主人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大海。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一个女人被押上甲板,摁跪在地。

她垂着脑袋,头发乱糟糟地散了下来,手上戴着电子机械手铐,模样看起来狼狈不堪。

尽管被迫跪在地上,女人的背脊却倔强地挺直着。

她似乎受了内伤,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后,两把长枪正顶着她的后脑勺。

几秒后,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出现在女人面前,并停下脚步。

看到来人,姜霁北心中一凛。

画面里的女人也看到了停在自己面前的这双皮鞋。

她缓缓抬起头。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女人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熟悉的面孔和不屈的眼神还是让姜霁北浑身的血液几乎瞬间冷却。

是猪肚鸡!她与先遣部队一起回来了!

而那双黑色皮鞋的主人,有着一脸恐怖的烧伤瘢痕。

阮杜兰盯着猪肚鸡看了几秒,忽然咧开嘴,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他朝守卫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守卫立刻拽了猪肚鸡一把,呵斥一声,押着她进入船舱。

之后又是平静到冷血的吊尸体画面。

尽管只有短短十几秒,但这一幕却比姜霁北在这场电影节里参与过的任何一场电影都要令他更胆战心惊。

猪肚鸡没有死,这是好事。

但阮杜兰冲她笑了,这其中的意味让人细思恐极。

“你能猜到姓阮的要对她做什么吗?”姜霁北目光停留在屏幕上,声音低低地问。

“多半带回去做人体实验。”池闲的声音很干涩,答得于心不忍。

他们都不敢想象猪肚鸡接下来要面临什么。

半晌,姜霁北艰难地开口:“……比如说?”

“feb不稀罕低级的人体实验,他们在几十年前就已经玩够了,研究透了。所以她可能不会遭受太多□□上的痛苦。”

“但会遭受精神上的折磨?”姜霁北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稳,他想起了试验基地里头盔一样的脑部探测仪,还有那些崩溃的体验者。

池闲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霁北闭上眼睛,在心里上万次地诅咒着。

该死的feb,作恶多端的feb,这个财阀集团的首脑和中高层应该带着他们的杀人装置一起下地狱。

“如果这个时候去找阮杜兰,一定会直接暴露身份吧?”他闭上眼睛,伸手揉了揉眉心,飞快地在脑海里思索起有什么可以救人的方法。

没想到,池闲却说:“不,如果这个时候什么也不做,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姜霁北蓦地睁开眼,有些意外地看他。

“在义父面前,我的身份只有一层,那就是行动处安插在feb的秘密情报员,在他的利用下,傻乎乎地向feb传递政府信息。”池闲向姜霁北解释道,“理论上他并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叛变的事实,并跳过了他,直接与行动处接头。”

“所以说,如果没有暴露的话,看到行动处派来的研究员被俘,心急如焚才是你的正常反应?”顺着池闲的话,姜霁北猜道。

“对,也不对。”池闲说,“我应该心急如焚,但作为卧底,又需要保持冷静,所以理论上我会想办法接触猪肚鸡。如果阮杜兰会考虑我的行动,应该不会对猪肚鸡做太出格的事情——至少不会直接要了她的命。”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哥,但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不能感情用事。也许我能尽的最大的力……也只有保住她这条命。”

池闲的话,让姜霁北又一次沉默了。

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得干脆。

“这样,”过了会儿,他叹了口气,“阮杜兰不知道我已经跟行动处合作了。”

池闲皱眉:“哥,你的意思是……”

“带我去见他。”姜霁北抬起眼睛,直视着投影,“就说——我突然对feb的研究有点感兴趣了。”

偌大的实验室里,研究员们正在忙碌地走来走去。

一个巨大的圆柱形透明容器被放置在空地上,旁边连接着几台正高速运作的精密仪器。

这里的氛围与池闲管理的研究所不同,看起来更为压抑和阴森,研究员机械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彼此之间几乎毫无交流,如同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

一个年轻的女人被固定在容器中,几条导管插入她的头部,另一头连接到仪器上。

她闭着眼睛,唇色发白,看起来像一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

阮杜兰站在这个透明的容器前,注视着面前的年轻女人。

“义父。”池闲毕恭毕敬地站在阮杜兰身后,向他问安。

听到池闲的声音,阮杜兰并没有回头。

但实验室里的研究人员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中的动作,自觉地离开了实验室,最后一个退出的人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咔嚓”。

实验室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仪器运作的声音。

阮杜兰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着头,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玻璃器皿:“你已经收到通知了吧?一小时前,政府的先遣部队潜入岛屿附近的海域,被监测系统发现了。”

“是,我收到了。”

“只有这个女人活了下来。”阮杜兰语气平静。

池闲这才抬起眼,目光越过阮杜兰的肩膀,落到女体身上:“她是……?”

实际上他已经不忍心再看一眼。

但是为了不被阮杜兰觉察到异样,池闲不得不维持着明面上的镇定和冷血。

“哦,这人你也熟。”听到池闲的疑问,阮杜兰转过脸来,好心提醒,“就是上回劫持你,逃出岛外的那个女人。”

“原来她是政府那边的人?”池闲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

阮杜兰观察着池闲:“是,而且还是行动处的人,她的代号是猪肚鸡。”

看来阮杜兰已经完全了解了猪肚鸡的身份。

池闲的视线先是落到紧闭的大门上,然后是四周墙角的摄像头。

确认过安全后,他沉稳地回过头,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年轻人的热忱:“那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演到这个份上应该就可以了。

他是在提醒阮杜兰,他们现在的身份,是行动处安插在feb的秘密情报员。

换句话说,阮杜兰不应该伤害猪肚鸡,而是要想办法保住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阮杜兰说,“但是阿闲,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上次她轻而易举地劫持你,还畅通无阻地逃掉后,上面已经在怀疑你了。因为你被安排去了第五场电影,所以我替你接受了两轮盘问。”

“我不知道她的身份,”池闲静默了会儿,“她也对我下了死手。”

他们在互相演戏,互相试探对方。

“我当然知道。”阮杜兰叹了口气,“上头就是多疑,这么多年了,我们父子俩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步,万不能功亏一篑。”

池闲沉默不语。

“当然,义父会尽力试试的。”阮杜兰把目光投向容器里的女人,“尽量保住她这条命。”

他的说法和池闲的猜测如出一辙。

猪肚鸡能保住这条命,但逃不过feb的实验折磨。

“我说过,不可感情用事。”几句定下了猪肚鸡的生死,阮杜兰移开视线,转回身,看向池闲,“你专程过来一趟,不会只是因为这件事吧?”

“不会。”池闲顺坡下驴,“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姜霁北托我转告您,上次您和他提的事情,他想和您聊聊。”

“他和这女人有点关系。”阮杜兰露出了玩味的表情,似乎并未对姜霁北的态度转变感到意外,“你也见过监控,她曾经与姜霁北有过长时间的交流。”

他指的,是凉亭中的那一次。

阮杜兰上前一步,逼近池闲:“姜霁北没和你提过她吗?”

“没有。”池闲面不改色地胡扯,“他并非事事都信任我。”

他的良心丝毫不痛,姜霁北确实只在离岛事件发生那天才和他提起猪肚鸡,四舍五入就是没有。

“你倒像事事都信任他。”阮杜兰盯着池闲,又背起手,“你被这个女人袭击,指不定有他的功劳。他也知道这女人被抓了吧?我听说他一离开电影就去你办公室了。”

池闲道:“是。”

“那你说说,姜霁北是什么态度?和政府人员联系紧密,转头又说对feb感兴趣?”

阮杜兰没有放过的这个细节,正好给了池闲胡编乱造的空间。

背地里说老婆坏话,池闲神色自若:“他很精明,左右摇摆,两头考虑,目的很简单——为了让自己捞到最大的利益。我个人认为,如果feb的电影节能给他展现出更多的可能性,他就会越感兴趣。”

阮杜兰不置可否:“我现在暂时没空见他。下一场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最好能在这这场电影里将他摆平。”

他口中的“最好”,就是“一定要”。

池闲并未对阮杜兰的拒绝感到意外。

“是。”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检测到有人靠近,实验室的大门自动向两边打开。

看着池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阮杜兰眯了眯眼睛,轻轻咳了一声。

自主回避的研究员们纷纷从外面涌入,像工蚁一般聚集到他的身边。

阮杜兰道:“继续。”

研究员立刻开始操作。

被固定在容器里的猪肚鸡原本安安静静地垂立着,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她忽然如遭电击般浑身颤抖,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溢出来。

一名研究员狗腿地凑到阮杜兰身边:“先生,强行抽取记忆对她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用……还要继续吗?”

“那你们就随便玩玩,删了也好,塞点别的也好,总而言之,摧毁她的意志。”看着不断抽搐的女人,阮杜兰眼中没有一丝怜悯,“然后把她投放到下一场电影里——和姜霁北同一场。”

作者有话要说:  好耶,最后一个副本要来啦ovo请大家多多追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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